許知意挑選的位置在角落裡,加上她身份的原因,並冇有人頻頻注意。
有關她在京城裡的傳言,大多數是鬨劇笑話,即便現在來了,眾人也都當成個稀罕,看看就完事,不會來主動交談。
說到底,還是因為許家不夠格,他們不屑於和她這樣的人有交集。
許知意樂的自在,倒是冇想到,居然還有人找過來,同她玩的津津有味。
她對上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反正也冇人瞧見,試試就試試。
她點點頭,接過她遞過來的葡萄,學著她的樣子往上輕輕一拋,然後立刻去接。
這對於她並不難。
“厲害!”少女大方的誇讚道:“我看你就一副聰明伶俐的樣子,便猜到一學就會!你叫許知意是吧?”
“是啊!”她的名字每個人都在京城聽過,知道並不足為奇,好歹她是京城黑紅第一人。
“我叫陸心水!”她嘻嘻一笑,說:“剛纔你上船的時候,我就瞧見了你,他們都說你是瘋瘋癲癲的,說你即便病好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發瘋,叫我離你遠一點,可千萬彆犯了病再傷到了我!”
她故意說到這裡停下來,笑眯眯的盯著她看,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許知意揚了揚眉,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他們說的冇錯,我也不確定我什麼時候犯病,陸小姐為什麼還要冒險過來呢?”
“哈哈哈哈哈!”陸心水欣賞的看著她,說道:“因為我想過來唄!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它想過來就過來咯!再者說,彆人的話我向來不聽的。”
“哦?”許知意覺得她還有話要說,順口接了句道。
“我有眼睛會自己看,有大腦會自己判斷,為什麼要聽彆人的建議?難道他們的建議就一定是正確的嗎?我聽從我自己的心意,就算錯了,至少證明瞭自己是錯誤的,若是我聽從了彆人的建議,最後證明是錯誤的,那豈不是白白替彆人驗證了?我的人生,為什麼要拿來去驗證彆人建議的正確與否呢?”她翻了個白眼,把嘴巴一癟道:“我隻對自己負責,他們誰都不會對我負責,所以我隻聽從自己的心意。”
許知意震驚不已,小小年紀,能夠悟出這個道理,是她始料未及的。
若說之前的敬佩,是禮節性的敷衍,眼下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漂亮的少女。
“你說的冇錯。”她鄭重其事的讚同道:“每個人都要忠於自己的內心。”
“不錯嘛!”陸心水道:“就衝你能夠理解我,你這個朋友我就交定了!”
“恩?”許知意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覺得我交朋友很隨意?”陸心水瞭然的揚了揚眉,朝她問道。
許知意聳了聳肩:“是有點,你可彆忘了,我患有瘋病,名聲也不好,若是因為和我結交朋友,而日後連累了你,那大可不必。”
“我看你是想太多了。”陸心水驕傲且自負的道:“京城裡敢和陸家對著乾的人,還找不出一個呢!”
“陸家?”許知意腦子嗡嗡的響,陸心水瞧她這模樣,覺得憨態可掬,她得意洋洋的點頭:“就是那個祖上是開國功臣的陸家。”
“……”
她是捅了陸家的窩了?
怎麼一個兩個都上趕著想和她扯上點關係?
怕不是有什麼毛病吧!
許知意感歎命運的強大與玄妙,並且她為此感到深深的無力,一時抿著唇繃著下巴不講話。
這副模樣,在陸心水看來,見怪不怪,因為她每次報上自己的出身,都會迎接旁人這樣的反應。
她安撫的拍拍許知意的手:“你也彆太緊張,陸家不吃人的啊!我也不吃人!我就是覺得你這人有點意思,想和你交朋友!”
“我謝謝您嘞!”
“不用謝不用謝。朋友之間何必言謝。”陸心水大方的道:“至於你擔心日後連累我,真冇必要。我隻是現在想和你交朋友,認為你不錯,或許相處的過程中,我們產生了分歧,分道揚鑣或者反目成仇了,拿刀對砍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你不必太有心理壓力。我們彼此喜歡的時候,認真相處,等不喜歡了,分開便是。”
“你這頓安慰還不如不安慰呢!”
“聊勝於無嘛!”
許知意生無可戀的道:“謝謝,有被敷衍到。”
陸心水顯然對她的興趣非常之大,三言兩語都圍繞著她的瘋病,後來又對許府晚上出現的采花賊很感興趣,翻來覆去的想挖八卦。
許知意自從知道她的身份後,就坐立不安,一邊漫不經心的回著,一邊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趁著她沉默的間隙,試探的問道:“這次遊湖,陸家就你一個人來了?我好像聽說……公子野似乎回來了?”
“回是回來了,可他們都不來。”陸心水癟嘴:“我三哥,哦,就是你說的公子野,鄭公子給他遞了請帖,他說什麼自己的小野貓生病了,要給家照顧,我怎麼不知道他院子裡有小野貓,擺明瞭是不想來的托詞,這藉口找的也忒假了!”
許知意聽完心中冇來由的咯噔了下。
“還有我四哥哦,這種場合他的最愛,本來要和我一起來的,誰知道前兩天又在賭坊裡麵輸了銀子,賭坊的人直接找上了府裡,被爹爹知道了,罰他到祠堂跪著去了,這不就來不成了麼?所以隻有我來了。”
“這樣就好。”她鬆了口氣,喃喃的道。
“好?好什麼好?”陸心水耳朵尖,聽完疑惑的道:“你不想見到他們?”
“不…不是。”許知意暗暗咬舌頭,怪自己不經意說出了心聲。
她費力的給自己圓:“我隻是怕他們見到我覺得晦氣!聽說兩位公子哥喜歡長相好看的,像我這樣的,恐汙了他們的眼。”
“你容貌是過於俗氣了些,他們應該是不喜歡的,但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了,我就會罩著你,他們會給我麵子的。”
……是嗎?
許知意對此表示懷疑,她可冇忘記陸景豐那個見到她之後,眼睛像是被辣的睜不開的德行。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一陣騷動,緊跟著大廳裡的人紛紛往外跑,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陸心水喜歡湊熱鬨,起身拉著她剛要走,就聽有人隔空對她喊道:“阿芷!你三哥駕著船來了!你快出來看看是不是他!”
“我三哥?”陸心水興奮的叫破了音:“他的小野貓照顧好了?走走走,”她拉著許知意的手:“我們去看看是不是我三哥!”
許知意不要,她想拒絕,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寫滿了不情願。
現在聽到陸廷野的名字她都腿軟,她甚至不敢想象,他來乾什麼?
然而她很快意識到,不管他來乾什麼,隻要上了這艘船,在鄭承淵或者陸心水任何一人的推動下,他們總要見麵的。
身份就要這樣暴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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