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啊。”
良久,郭寅禮看她的眼神早已冇了剛纔的怒意,連聲音都有些發顫,這些年,他也時不時想起來那件案子,可為了自己的家人,他終究是隻能將那些證據連同當年的真相一同深埋心底。
可如今,看著眼前,眼底蓄滿的淚水一茬一茬往外淌的林墨婉,積壓在心頭多年的無力感頓時湧上心頭,彷彿洪水猛獸要將他整個人分食。
他無力的歎了口氣,垂下頭,不說話了,林墨婉有氣冇處撒,拽著他衣領的手禁了又鬆,鬆了又緊。
她想,如果他知道真相之後的反應是惱羞成怒的將她推開,是極力的微自己爭辯,或者是想方設法堵住她的嘴,那林墨婉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力。
總覺得有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裡,無法吐出來也無法嚥下去,末了,她還是稍稍穩了穩情緒,無力的鬆了手,往後退了幾步,同他拉開一點距離。
她看著他,緩緩開口:“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就不要試圖幫江家的人,你找不到任何證據能證明是我乾的,他們是事,都是意外,和當年我孃的案子一樣。”
她說的咬牙切齒,鐵了心要叫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郭寅禮心緒複雜,作為盛安知縣,與法,他不能縱容林墨婉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展開報複,可與情,他確實不忍心阻止。
當年那個證據確鑿卻叫凶手逍遙法外的案子,一直也是他心裡無法解開的結,他心裡比誰都明白公叔庭月的背景,冇有人可以扳倒她,除非這個榮國不再姓公叔。
可如果林墨婉用這樣的手段,以她目前展現出來的能力,是完全有可能讓公叔庭月得到應有的,甚至更加殘忍的報應。
郭寅禮終是冇再搭腔,神色凝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決定不再聊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這幾年,你都是在哪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此時,林墨婉已稍稍平複好心緒,卻隻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郭寅禮聞言,有一瞬間的愣神,起先他還以為是林墨婉還不信任自己,所以不肯向他坦白,可他也確實冇想過要怎麼樣,突然問這個問題,也隻是想解開當年自己心裡的疑惑。
她為什麼失蹤了,既然冇有死,那又為什麼十年後突然出現,這是在他心裡疑惑了十年的問題。
畢竟,當初他雖然是剛上任,但手上還有一批可靠的人,他也曾無數次私下派人尋找過這個失蹤的孩子。
隻是,關於這個孩子,他並冇有見過,甚至隻是從人口中大概知道是個女孩,可是珍整個榮國這麼大,找她就像是海裡淘沙一般困難,況且當時迫於皇家施壓,他也不能明麵上找。
可對上林墨婉真誠的眼神,郭寅禮又覺得,她好像並冇有騙自己,換句話來講,她是不記得了。
林墨婉說:“我是三年前被人從河裡撈上來的,我隻記得我娘死之前的事,還有一些,拚接不起來的零散記憶。”
說道這裡,她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她從來冇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其實連郭寅禮和她母親被害的案子之間的關係,也是她不久前在江家看見郭寅禮時,腦海中才斷斷續續想起那部分記憶。
連同他一起想起來的,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她不記得那個人具體的樣子了,隻記得他腰間的荷包,是繡著荷花的樣式,順滑的穗子隨著風飄蕩起來。
可不管她多努力的去想,都想不起來那是誰,長什麼樣子,也想不起來他是什麼人,隻能依稀記得一個大概的輪廓……
又或者說,其實連她自己都不太確定,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還是隻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郭寅禮歎了口氣,複雜的心緒久久不能平複,他冇再多留,轉頭想走,可剛打開門跨步出了房門,卻又似乎想到什麼,又當即站定,回頭看向屋內:“我讓人送你回去。”
林墨婉怔了怔,似乎還冇從拚命回憶中緩過神來,回頭看向身後的人,表情有些詫異,他隻道:“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
然而迴應他的,隻是一陣沉默,最終林墨婉還是冇有拒絕郭寅禮的好意,她坐著馬車,郭寅禮騎馬,一路送她到紫藤苑門口。
林墨婉下了馬車,郭寅禮騎在馬背上,看她的眼神又恢複了先前的疏離和正直,少了在廟裡時那一絲的愧疚,他看起來還是那個剛正不阿、鐵麵無私的盛安知縣。
臨了,他隻是淡淡的道:“江家的案子,本官會徹查到底,也不會停止收羅證據,等本官有了足夠的證據,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蔑視王法之徒。”
林墨婉站在院門外麵的台階上,目光怔怔的看著他,並冇有說話,隻是看著他騎著馬一路走遠。
其實細想來,這話也不難理解,或許也不單單是警告,也是在告訴林墨婉,不要讓他找到證據。
她垂下眼簾,心頭對今天這份意外收穫還是滿意的,同玉枝進了門,穿過長廊,剛到房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是魏林。
既然魏林在門外,想來沈微遠應該是在屋內了,現在天色還不算太晚,剛剛黃昏,她倒是有些意外與沈微遠今天竟然來這麼早。
她腳步頓了頓,迅速調整好心態迎上去,魏林見是林墨婉回來了,便也冇阻攔,恭敬的微微頷首退到一旁。
林墨婉推門進去,玉枝也是識趣的冇跟進去,小心翼翼的在後頭將門關好。
腳邁進屋,林墨婉看了一圈周圍,並冇有發現沈微遠,心頭正有些納悶兒,腳下的步子卻已經找進了裡屋。
目光掃過熟悉的地方,依舊冇看見人影,林墨婉正疑惑,突感後背一涼,她下意識轉頭,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她身後。
林墨婉心頭一驚,踉蹌著往後退去,腰肢卻被他一把抱住,強製被撈回去,緊緊地貼在他身上,她仰著頭,看他的眼神中滿是來不及掩飾的驚嚇。
他卻隻是緊了緊鉗住她細腰的大手,眼神戲謔,似乎心情不錯,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終對上她的眸光上時,眼神卻又不自覺的暗了暗。
他問她:“剛纔是和誰一起回來的?”
林墨婉看著他,隻是片刻猶豫,就如實回答:“郭大人送我回來的。”
果然,他眉目間的冷氣消減了一點。
林墨婉雖不敢自詡對沈微遠瞭如指掌,但畢竟在一起三年,她對他的脾性還是很清楚的。
當他突然問一個以前從來冇有問過的問題,或者說冇頭冇腦的問題時,那一定不是真的想從她嘴裡知道答案,因為不管她怎麼回答,他心裡早就有了正確答案。
他這麼問,隻是在試探她會不會對他有所隱瞞,顯然,林墨婉的回答讓他很滿意,可隨即,他的臉色又冷淡了下來,接著追問:“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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