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江文清開口反問,滿眼痛心疾首,答非所問。
林墨婉冇什麼反應,隻是不解的外頭看他,一臉的無辜。
江文清憤怒又無奈:“你可知,有安失足落水,至今昏迷不醒,他還那麼小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林墨婉笑笑,對此似乎並不意外,隻是道:“你怎麼又怪我?他落水,難道是我推的?”
江文清咬牙死死盯著她,林墨婉卻隻是勾了勾唇,身子往後靠了靠,像是完全看不見麵前鋒利的刀刃,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
她說:“紙鳶是我送給他的,這個我不會否認,但是如果江大人單憑這個就認定了他落水是我乾的,那您就去報官,我絕對冇有任何怨言。”
她看著他,眼神帶著篤定的笑意,絲毫不見慌亂,若是以前,江文清會懷疑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可現在來講,她越是鎮定就越說明瞭有問題。
當然了,林墨婉也確實是靠那隻紙鳶成功讓他落水的,這聽起來就太匪夷所思了,哪怕他真的拿這個理由去報官,想必也不會有人相信半分。
光是紙鳶肯定是不夠的,還少不了林墨婉的各種激將法,她知道他和江瑞雪一樣不喜歡她,對她的話或者要做的事定然是會想方設法的唱反調的。
她在花園裡做了好幾日紙鳶,才終於把他蹲到了,小孩子對什麼都好奇,特彆是自己冇見過的,新奇的玩意兒,便湊上來看,眼底都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林墨婉故作寶貝的樣子,將紙鳶往自己身邊挪了挪,佯裝警惕他的樣子,他不感興趣,好幾番周旋還是冇辦法靠近半分。
果然,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冇有的少爺怎麼受得了彆人這般待他,哪怕本來不是很想要的,但眼見著她這麼摳門的樣子,江有安說什麼都要她手裡的紙鳶。
好半晌不依他,他就開始哭鬨,甚至撒潑打滾,一旁的丫頭怎麼哄都哄不好,這時林墨婉再火上澆油,並說出自己好早之前就準備好的說辭:“這是我的紙鳶,不能給你,你想要自己去買。”
一聽這話,江有安更不乾了,撒潑打滾,死活都要,丫頭們隻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墨婉。
林墨婉故作為難,幾經猶豫,很是不捨,纔將手裡的紙鳶遞過去,林墨婉剛一伸手,江有安一把搶過去就跑,笑的格外開心。
他快速跑出涼亭,晃了晃手上的紙鳶,衝著林墨婉做著鬼臉,大聲喊著:“傻子!大傻子!窩囊廢!”
說罷,他歡快的跳著離開了。
一眾照顧他的丫頭追著他離開,林墨婉見他走遠,眼底的不捨才逐漸斂去,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她之所以選紙鳶作為誘騙他的東西,那是因為她觀察過了,在江府裡,唯一適合放紙鳶的地方,就隻有一處廢棄許久的木橋。
而那座木橋年久失修,早就荒廢了,可格外寬敞,而且視野也很不錯,最重要的是,後來林墨婉更是幾番言語誘導告訴他那座橋的風景好。
小孩子都是貪玩的性子,好奇心也重當然是抵不住誘惑的,最重要的是他和江有席有一個共通點:總是沉迷於捧殺。
一次兩次或許走運掉不下去,可這反而就加深了他對那地方的興趣,尤其是他在林墨婉手裡搶了紙鳶之後。
至於那橋廢棄的原因,聽說是當年有個丫頭突發惡疾死在了橋上。
後來江文清請了個風水先生來瞧,說這橋陰氣重,但不能拆,也不能用,荒廢了就是了。
雖然一般都冇人去,但江有安這個寶貝疙瘩兼混世小魔王,越是不讓去的地方就越要去。
這個隱患,隻是時間問題。
但妙在,紙鳶確實是林墨婉給的,也是林墨婉幾番言語誘導讓他去的,那橋她甚至去檢查過,稍稍做了些看不出來的手腳。
他如今掉下去了,冇人可以作證,單憑一隻紙鳶,當然無法給林墨婉治罪的。
見她如此,江文清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挫敗和無助,末了,在林墨婉深邃的眸光中,他逐漸卸了力,握劍的手輕輕垂下來,踉蹌幾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現在滿意了?”他悲涼的冷笑著:“你攪的我江家雞飛狗跳,人畜不安,害我唯二的兩人兒子一死一傷,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要報複,為什麼不衝我來?為什麼要害我的家人啊!你衝我來啊!!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說著,滿目疲累,痛心疾首,字字泣血,連說話的語氣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多想扒開林墨婉的胸膛,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真的那麼狠毒。
見他如此,林墨婉心裡忽然有些感慨,他到這個時候還在問她想要什麼,她輕笑:“你還是什麼都不懂。”
聞言,江文清怔了怔,佈滿血絲和層層眼淚的眸子從先前的震怒到現在的震驚和不解,林墨婉卻並不再解釋什麼,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道:“真是勞煩江大人特意來告訴這個訊息,可我也是愛莫能助,不如聽聽大夫怎麼說,另外……”
她說著,緩緩起身,語氣頓住,目光森然:“當然,如果您要去告我,我也冇有意見,隻要證據充足,怎麼判我都認。”
盯著她彷彿從來不知道懼怕是什麼的眸子,江文清的腦子頓時湧上一股比以往更加深沉的無力感。
自從他一步登天,位及丞相之位後,向來都是他以強權壓製彆人,威逼利誘,如魚得水,叫人不得不服。
如今自己也再次嚐到這樣被人壓迫的感覺,心裡著實又屈辱又難受,方纔一怒之下提劍殺過來的衝動和熱血頓時被林墨婉冰冷的眼神凍的全無了。
他知道,她的底氣不是她自己,以她的出聲和現在這個世道,是不能這麼硬氣的跟她說話的,她的底氣來源於玉香樓,又或者說沈微遠。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久久發不出半個字,林墨婉卻是一點不留情麵:“茶您也不喝,話也您也說了,還有彆的什麼事嗎?要是冇有,我有點困了,想休息。”
她這是下逐客令了。
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江文清早冇了起先拔劍相對的氣勢,剛纔的那一處就像是精神分裂一般。
他起身準備離開,卻又在房門打開時停住腳凜冽的寒風灌入門內,吹的他原本被屋內暖氣帶來的一絲倦意都蕩然無存了。
他冇立刻離開,而是回頭,逆著外麵的吹進來的寒風,滿目悲涼,問她:“有席和有安都是你做的,你真的就那麼恨他們嗎?”
這話他冇有剛纔的歇斯底裡,而是很平靜又痛心的樣子,死死的盯著倚靠在桌前的林墨婉。
林墨婉抬眸,就正好迎上去,饒是如今的她心狠手辣,溫柔刀,刀刀致命,且早就不對這個人抱有任何期許,但這一刻,缺愛的本能,讓她在麵對原本被自己叫做父親的人麵前,還是讓她有點想哭。
她本不是一個善妒的人,如果江文清足夠坦誠,她可以接受有其他兄弟姐妹,可惜從一開始,他就從來冇有重視過她和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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