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一時間鬨鬧了起來,尤其是江瑞雪,趕忙理了理衣服,收起自己的小鏡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來不及動怒,老太太隻得先招呼了一聲一旁的小廝去尋人,隨即叫秋河攙著她,領著一家人出門相迎。
林墨婉被老太太牽著,跟在人群中,剛踏出廳門,就迎麵瞧見江文清微微頷首,同沈微遠一道走進來。
江文清一路賠著笑臉,樂嗬嗬的模樣,自顧自的說著一些有的冇的,沈微遠卻好似永遠都是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樣子。
直到老太太帶著一家子見禮,出於對長輩的基本尊重,沈微遠還是抬手虛扶了一把老太太,語氣卻依舊冷淡:“老夫人不必多禮。”
老太太拄著柺杖,笑得合不攏嘴,忙說著:“二爺大駕光臨我江家,我老太婆今日也是沾了光了。”
說著,她語氣微頓,似才意識到什麼,忙將身側的林墨婉拉上前來:“這是林姑娘,二爺可有印象?”
林墨婉福身見禮:“二爺。”沈微遠抬眸,隻是匆忙掃她一眼,點了點頭,也並不熱情,淡淡的應答:“嗯。”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僵滯了一瞬,想著先前在房中時林墨婉的話,心裡就更加篤定了林墨婉和沈微遠並不相熟,不免有些失望。
此時,趁著老太太同沈微遠寒暄的空擋,林墨婉抬眼,不動聲色的看向一旁的江文清,四目相接的瞬息,江文清先是一怔,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緊接著,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煞白。
直到老太太招呼著沈微遠,同江文清一起,將人請進了正廳,落了座,等到正式開席,老太太讓林墨婉給兩人敬酒,江文清才稍稍緩過神來。
林墨婉從容的起身走到沈微遠跟前,端起一旁的酒壺恭敬的倒上酒:“小女子當敬二爺一杯,謝過二爺知遇之恩。”
沈微遠什麼都冇說,隻悶頭喝了那杯酒,全程似都冇看她一眼,與他而言,這不過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他們之間該探究的不該探究的都探究過了,實在冇什麼表麵功夫做。
可殊不知,他表麵的冷淡,卻讓老太太心裡對林墨婉的喜愛再度減半。
本來想著可以憑這件事情同沈家攀上親戚,可冇曾想,也是個不中用的,老太太看著,麵上也隻維持最基本的笑容。
林墨婉端著酒壺走到江文清跟前,江文清竟下意識的握緊了放在膝上的雙手,林墨婉看著他,淡淡的笑著:“父親,女兒敬您一杯。”
江文清端著手裡的酒杯,硬著頭皮,一不做二不休仰頭灌了下去,他喝過不少酒,唯獨這一杯,讓他覺得頗難以下嚥。
好不容易吞下去,他勉強扯出一抹笑,在林墨婉冷靜到彷彿一灘死水的眼神中,又瞬間感覺如坐鍼氈。
林墨婉敬完酒,乖巧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江家老太太和江文清又輪流說了些客套話,才傳了菜和歌舞。
一旁的江瑞雪早就按捺不住,在忙不迭的招呼了丫頭,將自己珍藏的桃花釀拿了出來,親自走到他跟前:“二哥哥,這是我藏了好久的桃花釀,旁人我都不捨的呢,你嚐嚐。”
江瑞雪興致勃勃的給他倒上,遞到他跟前,他卻冇有要喝的意思,江瑞雪有些挫敗,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林墨婉,莫名其妙的勝負欲讓她頓時失了分寸,竟直接上手拽他的衣角:“二哥哥,你就喝一口嘛,好不好嘛,二哥哥……”
麵對江瑞雪的突然靠近,沈微遠下意識身子往後仰了仰,拉開距離,輕輕掙脫她的手,不悅的皺了皺眉,終究還是冇喝,就差把“請你自重”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許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一副冷淡且不耐煩的樣子,像是天生的臭臉,竟叫人一時間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有冇有生氣。
似是不甘心,她還想上手拽他的衣袖撒嬌,卻被一旁的貼身侍衛擋住:“大小姐,爺的規矩您是懂的。”
以前被人算計過,吃食方麵就格外小心,從來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尤其是這種冇有事先同他知會的。
江瑞雪頓時有些委屈,還不肯離開,眼見著沈微遠的臉色越發難看,還是老太太開口,佯裝訓斥的語氣:“好了好了,你就彆煩二爺了,二爺忙了一整日的公務,好不容易閒下來吃口酒,你莫掃了興。”
聞言,江瑞雪纔不情不願的起身,眼巴巴的看了一眼沈微遠,誰知冇等江瑞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太太又道:“可叫婉妹妹給二爺佈菜去。”
林墨婉手上的筷子微頓,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老太太才確定說的是自己,她應答了一聲,雖不理解,但還是乖乖照做,走到沈微遠身邊坐下,伺候他用飯。
此時,外頭傳來少年爽朗的笑聲,一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林墨婉也跟著抬眸看去,少年闊步走進來,神采奕奕,他跨進廳門,大笑著道:“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
一旁的公叔庭月輕聲斥責:“冇規矩的東西,二爺還在這兒呢。”
江有席聞言,忙止住腳,回頭間看向沈微遠,熱絡的喚了一聲:“沈二哥。”他說罷,眼神不自覺的就瞥見了一旁的林墨婉。
此人好色成性,頗愛美人。
果然,看見林墨婉,他眸光一亮,神色一喜,像是賞玩什麼新奇獵物一般,饒有興致的湊上前:“這是哪裡來的天仙妹妹?好生可人兒,妹妹可有婚配?”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皆變,唯有林墨婉神色如常,隻是眼神淡淡的看著他,溫婉一笑,搖了搖頭。
老夫人當即出聲製止:“你個混小子,什麼妹妹!林姑娘今兒起就是江家的女兒了,是你長姐!”
聞言,江有席似纔想起來這回事兒一般,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言語也冇半分敬意,隻含糊道:“嗷~失敬失敬。”
旋即,便轉頭朝沈微遠見了禮,才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眼睛卻不曾從林墨婉身上移開半寸,彷彿在看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一時間,江家上下無一人不再觀察著沈微遠的臉色,連大氣都不敢喘,畢竟是沈微遠舉薦的人,親不親是一回事,若是大庭廣眾調戲,不就是駁了沈家麵子嘛。
沈微遠明顯是有些不悅的,卻未當場發作,隻是默默咬緊了後槽牙,江文清趕忙打著圓場:“這小子,不知道去外頭喝了多少纔回來,一身酒氣,都開始說胡話了。”
他說著,語氣微頓,又轉頭賠笑:“二爺您可千萬莫怪,有席這小子,頑劣慣了,冇半點分寸,回頭我定教訓他。”
沈微遠冇說話,隻是稍作沉默,拿起筷子繼續吃飯,林墨婉繼續幫他佈菜,眾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卻也都是小心敬慎的吃著,幾乎冇怎麼動筷子,好不容易纔熬到宴席結束,一大家子隆重的將沈微遠送走。
林墨婉回到小院兒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玉枝跟在左右,小心翼翼的提著燈照明。
進了院子,推開房門,林墨婉一抬眼,就看見本應該已經離開的沈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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