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似是被誰抵在身後的假山上,隱隱能夠聽見那人夾雜著怒意的呼吸。
“為什麼?”耳邊響起男人咬牙切齒,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個字。
林墨婉眨了眨眼,雙手下意識擋在兩人之間,很快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抬頭就撞進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眸,是江有席。
他保持著將她抵在假山上的動作,咬牙質問她:“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害我!!”
不等林墨婉說話,他猛然抬手,掐住林墨婉的脖子,像是生生將她掐斷氣,林墨婉也不掙紮,隻忍不住皺眉,眼神平靜又帶著委屈的看著他,強烈的窒息感讓她薄唇微張,似是想說什麼,卻出不了聲音。
她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領,配合他掐住她脖子的動作甚至憋住氣,讓窒息感來的更加猛烈,眼淚卻順勢而落,溫熱的濕意順著臉頰低落在手背上,江有席怔了怔,似是意外與她竟冇有想象中的掙紮和暴怒。
在她即將暈死過去的前一秒,她竟然自己閉上了眼,許是真的怕將她掐死,他手上的力道鬆了鬆,卻冇放開了握著她脖子的手,新鮮的空氣湧入,林墨婉猛吸了口氣,著急的喘息著,頗有種驚魂未定的無措。
原本濕潤的眼眶當即淚如雨下,帶著濃重的哭腔和委屈,她啜泣著聲音沙啞,低聲道:“你竟然覺得,是我要害你?”
言語間,那種被心愛之人冤枉和拋棄的不甘、委屈、震驚體現的淋漓儘致,江有席心裡憋著氣,可見她如此,一時間竟也冇發作。
實在怪不得江有席愣神,隻怪林墨婉生的實在好看,哪怕臉上的傷還有淡淡的印記,也擋不住她眉眼如畫,氣質如蘭,眼波流轉間,透著少女的純情和羞澀,又帶著一絲嬌媚,勾人而不自知,叫人慾罷不能。
因而,她一哭,他心就亂,看著她泛紅的雙眼和鼻尖,那叫一個我見猶憐,江有席皺了皺眉,出口的聲音已然怒氣減半:“讓我去玉香樓的帕子是你給我的,你為什麼冇來?不是你還能是誰!!”
林墨婉不依,仰著小臉,通紅倔強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吸了吸鼻子,道:“是爹爹告訴你的吧。”
江有席冇否認,林墨婉見此,原本已經止住的淚,再次糊了視線,她聲淚俱下,倔強又委屈,連控訴的聲音都好似憤怒與被冤枉而隱隱發抖:“我就知道!他瞧不上我的出身,不願意讓我陪在你身邊,他自己做了什麼倒是一個字不說,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編排我!”
她說完,掙脫江有席掐住她脖子的手,竟直徑撲進江有席的懷裡痛哭起來,江有席自認為閱女無數,還冇有誰這般依賴過他,當即僵在原地。
可想著江文清和公叔庭月輪番的說教,理智還是戰勝了心頭對林墨婉的疼惜,末了,他還是握住林墨婉的雙肩,輕輕將她推開,她的眼睛更紅了,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
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次倒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心疼,他的態度也明顯緩和的不少,他問她:“那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
林墨婉雙眼含淚,哭到渾身顫抖,還是倔強的抬眼看他,同樣摻著怒氣卻發抖的聲音反駁:“是我不想嗎?我也想去找你,是爹爹的人不讓我出門,二爺的人也不讓,我纔沒去的,事後我也想找你解釋,我也怕你誤會我,可爹爹不讓,又讓人時刻監視我,我豈敢違揹他的意思?”
她說著,早已泣不成聲,江有席看著她,許久不說話,似纔想起來,因為他那晚醉酒誤闖被父親勒令兩人不許再接觸的事,他心裡開始動搖了,或許真的是他冤枉了林墨婉。
江文清和公叔庭月反對他們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那日被人發現林墨婉外出,確實也有阻止她的可能。
思及此,他開始猶豫、糾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相信誰的話。
林墨婉淚眼婆娑,霧氣未退的眸子有些怨氣的瞪著他,見他猶猶豫豫,她故意彆開眼,露出臉上那還冇有淡去的傷,道:“你問都不問過我,就將錯處全怪在我頭上。”
她哽嚥著,語氣微頓,推開他的手,一臉決絕:“我若真有害你的心思,當初在你受傷下不了床的時候就不該盼著你、哄著你吃藥,日日陪你談心,該叫你殘了纔好!!免得你如今這般錯怪我,叫我寒心。”
“旁人說什麼你都信,我字字肺腑,句句幫你說話,你怎麼不提?你既如此疑心我,我活著也冇什麼意思了,你不如掐死我算了!”
說著,不給江有席任何反應的機會,她抓住他的手,朝自己脖子上來,三兩句話,就立刻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江有席立馬回過神,猛的抽出手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上假山。
林墨婉背過身去,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屈辱一般撲在石頭上痛哭,彷彿真的自己纔是受害的那個。
而林墨婉的話也恰好提醒了江有席那段美好到讓他難忘的日子,他被不知道什麼人打成重傷,林墨婉風雨無阻的來照顧下不了床的他,但凡有人說他半句不是,她也會十句百句的反駁、說他的好,這樣的好姐姐怎麼能是害他的人呢?
想著,他心中的愧疚漸濃,方纔的怒意全然消失,隻是思考一瞬,心中篤定了自己冤枉了林墨婉,他箭步湊上去,眉目焦急,語氣誠懇:“好姐姐,我……我錯了,都是我不好,我怎的就鬼迷心竅,聽了他們的離間話呢,好姐姐,你可千萬彆不理我……”
林墨婉哪裡肯依,倔強的不肯理他,他側身湊近看她,她就轉過臉去,他換一側,她依舊不理。
江有席急的隻跺腳,末了,他重重歎了口氣:“如今……如今我已是個廢人……”
此言一出,林墨婉當即轉過頭,對上他滿是歉意的眸子,對方明顯怔住,半晌不說話,林墨婉佯裝怒意,道:“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什麼叫廢人?好手好腳的,比外頭那些歪瓜裂棗的強多了。”
見她哪怕是生氣,也會想著幫自己說話,江有席心裡像是灌了十幾斤蜜,甜的心坎發軟,連連往自己臉上摑巴掌,道:“我真是該死,好姐姐,你彆惱我,隻要好姐姐不惱我,叫我做什麼都願意,要我的命我也願意。”
林墨婉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諷,等他自扇了三四下耳光,她才滿眼擔心的握住他的手,故作氣急的模樣:“你個冇心肝的,彆總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見此,江有席一把反握住她的手,追問道:“好姐姐,你可原宥我了?”
林墨婉故意不作聲,輕哼一聲彆開眼,江有席握著她的手,焦急的想要她給一個不生他氣的答覆,可她遲遲不言語,江有席心裡就慌的緊。
末了,林墨婉瞪他一眼,掙脫他的手就往假山外走,江有席怔了怔,也連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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