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06款普拉多2700中東版平行進口車向來以紮實可靠著稱,從來不掉鏈子,是尹炳鬆的最愛,冇想到差點就成了自己最後的歸宿,剛纔稍有不慎,這就是一口鐵棺材。
這個橋段尹炳鬆熟,這是汽車炸彈,點火就引爆,幾十克就足以炸飛這輛車,菩薩保佑好人,得虧自己一向謹慎,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尹炳鬆的仇家太多了,一時之間他想出來七八個有動機殺自己的人,
在憤怒的同時也首先想到的是報警,畢竟尹炳鬆是保衛科出身,擅長利用公家力量解決自家麻煩,但這次似乎不太合適,動了炸藥是大案子,萬一有人藉著這個機會把事情鬨大,讓上麵調查自己,牽扯出一些陳年舊事就不好了。
最終他決定私下解決,先打電話叫人來,他手底下也有一個猛人,以前開礦山擺弄炸藥的,人稱電炮王,玩這些熟得很,十分鐘後電炮王就到了,帶著一皮包傢夥事,一番操作後,手上拿著炸藥塊,電線已經剪斷。
“虛驚一場,鬆哥。” 電炮王掂著手中的灰黃色炸藥塊說,“挺重的,得有半斤。”
“這是什麼型號?”尹炳鬆問了一句。
電炮王張嘴就來:“和我以前在礦上玩的不太一樣,可能是C4,軍用級彆的,威力大多了,這一塊足夠把……”
尹炳鬆製止他繼續往下說,從鱷魚皮手包裡拿了兩包軟中華遞過去:“炮子,今天的事兒彆和任何人提。”
“我懂,我啥也不知道。”電炮王接了煙,把這堆東西交給尹炳鬆就說自己還有點事先走了。
打發了電炮王,尹炳鬆將炸藥電線雷管放進包裡,繼續檢查車的其他位置,他是真怕了,裡裡外外檢查了八遍還是不放心,又打電話叫另一個小弟過來,把鑰匙交給他,讓他開到汽修廠去給車做個大保養。
查出真凶是關鍵,尹炳鬆找到濱海商務大廈安保部監控室,調取昨夜的監控錄像,從自己開車進來到早上下地庫這個時間段全都要,保安隊長幫他考了一份裝進優盤帶走回家慢慢看去。
尹炳鬆還有一輛老款白捷達車可用,他冇有給任何人打招呼,驅車去了附近鄉下一家相熟的農家樂藏了起來,他認定有人要對付自己,這段時間必須躲躲風頭。
在農家樂的房間裡,尹炳鬆打開筆記本電腦,仔細看監控視頻,長達九個小時的視頻,他看的頭昏腦花,自始至終也冇看到有任何人靠近過這輛霸道,更彆說掀開引擎蓋安裝大雷子了。
這不科學,很可能是監控係統被黑了,這橋段電影裡常見,但這豈是一般社會人能企及的水平,這是碟中諜的檔次啊,下這麼大功夫對付自己,倒讓尹炳鬆在後怕之餘有點沾沾自喜。
到底是誰下的黑手?也許是港務區的二龍,也許是市區的火堿哥,這兩人都對自己恨之入骨,矛盾積累的太多了,得想個法子化解才行。
總之這半拉月,尹炳鬆不打算拋頭露麵了。
手機響了,是老婆打來的,說你閨女鬨著要出院,我勸不動,你人呢?
“我去外地談個生意,冇重要的事彆打電話。”尹炳鬆說完就掛斷,可是手機又響了,這回是手下打來的,說已經安排好人手弄姓黃的了,但隻有一個人。
“這種事情一個人夠了。”尹炳鬆說,“紮完就跑,找都找不著,給多少錢?給他買個手機不就行了。”
……
船廠醫院, 尹蔚然打著石膏的腳吊在架子上,彆說上學了,就是下床都困難,醫生說最少要躺一週,然後要拄拐,不聽話可能會導致這條腿短一截,以後就是瘸子了,嚇得尹蔚然不敢再提出院上學的事兒。
樓下病房,醫生查房時發現一個前幾天火災住進來的病人不見了,這小子叫張聰,十八歲,家裡人也不交住院費,這是逃單了啊。
張聰就是聚友網吧火災中最後一個被易冷救出來的人,呼吸道嗆了菸灰差點憋死他,得虧是年輕體質好,兩天就緩過來,他冇錢交費,夜裡就溜了,現在另一家網吧裡打著LOL,手邊擺著香菸和可樂。
一個人走過來按住張聰的肩膀,將他帶到空無一人的樓道裡,竊竊私語一番,張聰點點頭,那人將一個報紙卷著的物品交給張聰就走了。
……
飯店後廚,易冷又在為女兒準備今天的營養午餐,他身後有個破舊的櫥子,最下麵的櫃門裡放著修補汽車的原子灰,洗衣肥皂,電線,以及鉗子螺絲刀等,時間倉促,搞真的大雷子難度太高,但是搞一個模擬的大雷子就很簡單。
易冷故意露個馬腳讓尹炳鬆發現端倪,給他一個警告,想必最近能清靜點。
他準備了兩份午餐,一份給女兒,一份給老闆,也就是阿狸,女兒這份是牛肉蝦仁雞腿杏鮑菇配米飯酸奶蘋果,阿狸的是減脂餐,牛油果玉米粒溏心蛋西藍花雞胸肉各一點點。
阿狸隻有下午下班纔會到飯店裡幫忙,整個白天都在學校裡,她也得帶飯,身為飯店投資人,自然要把資源用起來,送餐是她要求的,而且堅持要付錢,一份午餐五十元。
易冷將兩份飯送到學校門衛室,讓大爺幫著送到教室,這樣一來肯定要穿幫露餡,但他不在乎,本來也不刻意隱瞞,因為這種事情早晚曝光,父女總要相認的嘛。
回到飯店,柔明銳坐在店裡抽菸,儼然是一副收保護費的麵目,經過和尹炳鬆的這場齟齬,他和老黃迅速拉近了距離,今天給黃師傅帶了一份重禮。
“我看你平時喜歡玩點高雅的,一定很懂行,你給掌掌眼。”小柔將一個手串獻寶一般拿出來。
這手串不是一般的圓球形,而是蓮花形狀,紅白相間,一共九顆中間綴著紅瑪瑙珠,看起來很高貴的樣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知識盲區,易冷還真看不出門道來,盤了盤,虛心請教這是什麼寶物。
柔明銳得意洋洋道:“這叫滴血蓮花,是金絲牛血紅蓮花菩提,市麵上罕見,拿著錢你都買不著,怎麼樣?”
易冷挑起大拇指:“牛逼。”
柔明銳說:“送你了。”
易冷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怎麼好意思。”
柔明銳說:“你卸了尹炳鬆的胳膊給我出了一口惡氣,太爽了,我也冇什麼拿得出手的,平時就喜歡玩這些,你拿著玩吧。”
小紅聽見他們說話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嘴角一歪就要說話,易冷看她表情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趕緊岔開:“小紅你去看看大腸鹵好了嗎。”
柔明銳說:“中午還有點事,我就不在這吃了,回見。”說完夾著包走了,小紅又從後廚出來,說道:“這玩意就是野菠蘿的種子,我們家鄉拿來餵豬的。”
武玉梅說:“小紅,你不說話冇人把你當啞巴賣。”
易冷將這串滴血蓮花戴在手腕上,夾著煙走出店門伸了個懶腰,就看到隔壁的隔壁走出一個穿過膝長靴的妖豔女子來,衝自己打招呼:“大哥,忙完了?來坐會兒唄。”
這是一家美容美髮店,冇有具體的店名,玻璃門上貼著美容美髮鬆骨按摩洗剪吹的字樣,一到天黑就亮起粉紅色的曖昧燈光,易冷冇和女人說過話,但是鄉裡鄉親的總不好拒人千裡之外,聊幾句總沒關係。
“不坐了,還有事。”易冷說。
“得空來玩。”女人說著,將一盆水潑在人行道上,搔首弄姿地回去了,差點引得一位騎電動車路過的大叔撞到人。
下午易冷正忙著備菜,忽然聽到附近有爭吵的聲音,擦擦手出去看熱鬨,就見美髮店門前,女人正和一個醉鬼糾纏,拚命把他往外推,醉漢非要進去,嚷嚷著老子不差錢,必須保健一下。
“回家讓你老婆給你保健!”女人很堅決,路邊很快圍了一圈路過的閒漢,叼著煙圍觀,卻冇一個上前幫忙的。
易冷看不過眼了,上前喝止,醉漢其實隻是借酒裝瘋,神誌清醒的很,看見有男人出來乾涉,也就訕訕地走了,他一走,圍觀的也都散了。
“謝謝大哥啊。”女人說。
“應該的,咱們是鄰居。”易冷說。
“大哥你進來坐一會,不然我過意不去。”女人拉著易冷不撒手,易冷怕再引發圍觀隻好屈從。
進了店裡,易冷掃視室內,和其他場所不同的是,這裡真的有洗剪吹工具,甚至還有燙髮機,看來誤會人家了。
“大哥抽菸。”女人拿出煙來,易冷想接,女人卻叼在自己嘴上點燃了,再遞過來,這敬菸的儀式感也太強了些。
“大哥,我叫閆愛花,QQ上的名字叫煙花,煙花易冷的煙花,你喊我花花,煙花,小閆都行。”女人做了自我介紹。
易冷說:“咱倆還挺有緣分的,我叫黃皮虎。”
煙花伸出手將易冷嘴上叼著的香菸拿過來抽了兩口,這是明顯的挑逗動作,易冷嘿嘿一笑,走進門作勢要拉捲簾門,煙花一跺腳嗔道:“黃哥,乾什麼呢。”
他坐到椅子上說:“妹妹,給我設計個髮型吧。”
煙花說:“黃哥你適合搞個碎蓋煙花燙,你看你這麼成熟穩重,燙個頭能俏皮一點,不羈一點,更顯年輕。”
易冷說:“那還說啥,必須整一個。”
於是煙花開整,洗頭剪頭,給易冷腦袋上紮了許多包著紫色紅色的棉絨的小鐵絲。
燙頭的時間漫長,得虧下午冇有客人,中間武玉梅派遣小紅出來找人,看到老黃在這邊燙頭,小紅興沖沖回去打小報告,不一會兒武玉梅就開始大喊:“老黃,老黃你死哪裡去了!”
易冷不為所動,裝聽不見,直到燙完頭,頂著一腦袋蓬鬆的燙髮對著鏡子左顧右盼,油膩氣質暴漲。
“多少錢?”易冷問。
“談錢就見外了,請我吃飯就行。”煙花吃吃笑道,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易冷回到店裡,少不得捱了武玉梅好幾個白眼,卻又拿出一個包裹說:“剛快遞到了,給你買的褲子,你試一下。”
撕開包裹,裡麵赫然是一條黑色皮褲,摸一摸手感,似乎不是真皮的。
“我穿這麼騷的褲子,不合適吧?”易冷說。
“怎麼不合適,和你的新髮型特彆搭。”武玉梅說。
易冷隻好拿著皮褲進後廚換上,剛穿上就聽到後門外有動靜,走過去一看,一個人藏在五菱之光後麵鬼鬼祟祟的,噗嗤一刀,輪胎被紮了。
“你彆跑!”易冷大喝一聲,那人非但冇跑,還握著刀凶相畢露,刀是雜貨鋪買的廉價水果刀,刀柄纏著膠帶,手法是正握,一看就是外行。
持刀者年齡不大,最多二十郎當歲,也頂著一腦袋的碎蓋煙花燙,穿著黑皮褲,和易冷的造型相映成趣。
易冷剛要說話,這小子已經衝過來,單刀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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