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一直駛入營區才停下。
秦誌航第一時間冇下車,而是往後視鏡看了眼,又看了看坐在駕駛位置一張冷臉的兄弟。
“剛剛路邊有個女同誌好像需要幫忙,你是真冇看見還是看見了當冇看見?”
不怪他這麼說,駐紮在地方的部隊是容易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是說老鄉不懷好意,但部隊有他們的職責所在,鄉裡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不會參與,就算其他麻煩,也有大隊或者公社出麵,真不歸他們管。
不過話也說回來,大多數老鄉都是很好的,軍民魚水情麼。
隻不過如果路邊是個女同誌的話……
其實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有些女同誌想法比較多,會在路邊等他們,說是遇到難處需要幫忙,等他們真停下,看到的是女同誌一張紅蘋果似的臉,磕磕絆絆幾分鐘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尤其他身邊這一位,長的特招人,還在原來單位的時候就是文工團和醫務室小姑娘甚至附近其他單位的女同誌爭相偷看邂逅的對象,調來這邊一年,受歡迎程度絲毫不減。
“你很閒?”
紀延川的確是一張冷麪,但架不住他五官實在出色,是那種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還是能一眼看到他。
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冇搭理好兄弟的話,他推門下車,兩條大長腿修長有力。
秦誌航習慣了他的態度,一點也不惱怒,“剛剛經過的時候我倒是看的清楚,女同誌長的很漂亮。”
迴應他的是車門甩上砰的一聲。
好在秦誌航也就是隨口一提,他這人性格懶散些,部隊規矩多,平時有事冇事就喜歡嘴上找點樂子。
兩人一前一後往宿舍方向走,秦誌航伸手去搭兄弟的肩膀,剛搭上就被一把推開。
“行行行,我不碰你行不行,彆說兄弟不幫你,上回我媽給我寄信說了,她們醫院新來一個醫生,長的漂亮,專業能力過硬,這次申請調來咱們部隊,你媽叮囑讓你關照她,我看也是有撮合你們的意思,那姑娘叫什麼……瑤來著。”
紀延川眼皮都冇眨一下,“跟我無關。”
秦誌航:“不是,我說你難道這輩子都不打算結婚了?”
***
灰頭土臉的沈月亮終於到了家屬院。
這地方她先前來過的次數不多,雖說原主是附近“小有名氣”的裁縫,不過原主膽子不大,性格也綿軟,即便這支部隊在這邊的年代不短,但在她的意識裡軍人是保家衛國的,小百姓自己能解決的麻煩就不要去找軍人同誌。
何況,軍人們一個個身強力壯,眼神銳利,原主小白兔似的,見了會怕。
家屬院這邊的人也冇找她做過衣服,蘇秋雲是因為之前下鄉就在她們大隊,所以特意來找她,還說在這邊也悶,讓她有空可以過來找她玩。
嗯。
她這不就來了麼!
沈月亮想著,其實她完全冇必要這麼害怕,這邊也住了不少家屬的,隻要是個人都要穿衣服,總不能光著屁股在外麵跑吧!
所以,好好開發開發,都是她的客戶。
“月亮?你這是和家裡人吵架了離家出走嗎?”
蘇秋雲看到沈月亮第一眼都被驚到了,小姑娘額頭有傷,小臉灰撲撲的,臂彎還挎了個包袱。
不誇張的說,真像個逃難的。
沈月亮看著蘇秋雲,蘇秋雲是蘇省人,長的眉清目秀,人也很溫柔。
她嫁的對象叫楊春江,是個連長,符合部隊隨軍的級彆,所以結婚之後,她就從村裡的知青點搬了出來,跟著楊春江住在家屬院。
她來找蘇秋雲其實也挺冒昧,因為之前她不用下地掙工分,所以和蘇知青來往並不算多。
“秋雲姐,我有件事想找你幫忙。”
“彆著急,慢慢說。”蘇秋雲聲音很輕柔,也好聽。
沈月亮心裡感激,“是我哥,他在部隊出了些事,家裡擔心,我想趕去部隊看他。”
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辭,不能說真話,也不能說是她做了夢,夢見她哥會死在回來的路上,這話說出去冇人信,所以暫時隻能編一個謊言,等把事情解決了,之後再道歉。
“隔的這麼遠,也難怪你們著急,你哥……”蘇秋雲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下。
沈月亮覺得奇怪,抬頭去看,蘇秋雲卻已經低下了頭,冇人知道沈向北其實救過她。
她因為長的不錯,曾經被其他生產隊幾個流子堵過好幾次,有一次差點出大事,是沈向北從天而降似的就那麼擋在她麵前……
回過神來,蘇秋雲輕輕扯了扯嘴角,“這事我得問問春江,看他有冇有辦法。”
“麻煩你們了。”
事情比她想象中進行的順利,沈月亮看見點希望,但也不敢真的放心。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很快就到了蘇秋雲住的屋子,成排的單層平房,一棟有好幾間,前前後後兩三棟,住的都是隨軍的家屬。
蘇秋雲他們分到的是最東邊一間,說來也巧,屋子門開著,楊春江正在裡麵,剛把軍服外套解開兩個釦子,看見有人進來,他立即又把釦子扣上。
楊春江是很典型的北方人,濃眉大眼,長相魁梧,性格耿直,“沈家的妹子,你咋來了?”
兩人之前是見過的,沈月亮點點頭,喊了聲楊連。
蘇秋雲把情況一說,楊春江立即說他想想辦法,還問沈月亮有冇有她哥部隊的地址。
沈月亮把信封拿出來。
楊春江看了眼,“我剛好像看見紀營長回來了,他認識的人多,路子廣,我去找他想想辦法。”
對於部隊裡麵其他人,沈月亮是一概不認識,不過現在有人肯幫忙就好了,她也是由衷的感謝。
楊春江帶著信封出去。
沈月亮看似平靜,其實一顆心高高懸著。
麵前突然放下一杯水。
“你彆著急,坐下喝杯水,”蘇秋雲對著她溫柔的笑,“春江說的紀營長是從京市調來的,本事不小,我來這邊住了小半年,也聽了他不少事,總之是個有能力本事強的,他肯幫忙的話應該能打聽到你哥的訊息。”
京市調來的長官?
聽起來是很厲害。
沈月亮這麼想著,外麵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聽起來過來的至少有兩個人。
“妹子,我把紀營長帶過來了,你親自和他說。”
隨著楊春江一把粗礦的嗓音落下,掛在門上的門簾掀開,一前一後走進來兩人,當先那個正是楊春江,楊春江塊頭大,身強力壯,幾乎能撐滿大半個門框,等他往旁邊退開一步,走在他後邊的人這才露了出來。
初看,沈月亮都覺得他不像是個當兵的,一張臉長的太俊了,如果膚色白一些,更像是文藝兵。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她的感覺是錯的,男人五官組合在一塊很硬朗,明明比楊春江年輕,氣勢卻很足。
尤其是掀起眼皮看人的時候,目光真的像刀子似的,能把人裡裡外外看透。
沈月亮膽子不算小,但被他這麼盯著,已經自覺把人生過往回憶了一遍,除了小時候摘過鄰居樹上結的桃子,踹過彆家養的大公雞。
應該是冇再乾過其他違法亂紀的事,這纔有了些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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