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鑼一響,村子裡的人也都知道了這回事,辦白事的人自然而然的會找上家門。所以我也不著急。
坐在那裡有一句冇一句的和爺爺說話,我的嘴很碎,突然冇了個拌嘴的人,著實不太適應!
將近八點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我抹了一下眼淚,整理儀容,而後打開門。
“陳家小爺,我們是村東頭的值事,剛剛聽到了喪鑼,老爺子仙去了?”那人看了我一眼,而後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點頭。
“那陳家小爺,老爺子生前也是行裡的人,您看是我們幫您組班子?還是您自己拉班子?”那人的聲音很輕。
我深吸了一口氣,所謂的組班子,是有講究的。一個人死後的事情很雜,需要的人也很多,棚匠,紮紙匠,棺材鋪,修墳,吹鼓手……
等等一係列的人,這些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湊到一起,而值事,就是看誰家有喪事了,就上門詢問,然後一家家的聯絡,負責整體喪葬的一條龍。
而這個人我也認識,村子裡值事也是比較有名,誰家裡有個白事了,都是請的他,老爺子死了,事情得辦得漂漂亮亮的,所以我就應了下來。
那人看到我點頭,出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看一下老爺子的福體,順便商量一下該如何操辦!”
我怔了一下:“那就進來吧,彆嚇著就好。”
那人拱手:“陳小爺說笑了,我好歹也是從小乾這個行當的,福體見了無數,什麼樣的都有,嚇倒是不至於的。”
交流了一下之後,我纔算明白了過來,這人姓崔,我叫他老崔。
老崔不是外人,十八年前,母親的喪事也是他整體操辦的。和爺爺也是舊相識,知道這些之後,我也就冇太過擔憂。
想要詢問一下十八年前事情的經過,老崔也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無奈之下隻得作罷。
和老崔簡單的商量了一些需要采辦的東西和整體的流程之後,老崔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他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置辦,需要去聯絡各方麵的人,負責整個事情的流程,不可能在這裡呆太長的時間。
而我則是需要看墓地,選址,動工等事情。
剛把老崔送出門外,遠遠地看到一個人影向我走過來。
這人看上去異常的詭異,上下裹著黑袍子,看不清臉,但我能確定,村子裡冇有這號人,而這人不偏不倚的向著家裡走來。
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老頭子死了?”
那人的聲音沙啞,聽上去年齡應該在四十左右。
我整個人瞬間警惕了起來,看著他,愣了片刻之後問道:“你是誰?”
“你老子!”那人淡淡的說了一聲,而後推開我,向著宅子裡麵走去。
刹那我怒了,回過頭來怒罵了一聲:“你老子!”
這人怎麼這樣,無端端的罵人,簡直冇法忍!
他回過頭來,眼神裡射出一道精光,似乎是異常的不滿一樣,而後接著道:“我真是你老子。”
我先是呆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似乎是明白了過來,不過整個人的腦子還是有些懵。
那人冇把自己當外人,徑直的走到了屋子裡,看到屋子裡的佈置,有些詫異,而後接著道:“看來,老頭子冇把自己的拿手絕學教給你啊,也對,你的命格本來就天地不容了,若是再修了外道,恐怕活不到現在!”
說話之間,他下意識的走到了老頭子的遺體前。
看了片刻之後,將一塊白布蓋在老爺子臉上,緊接著向前走了兩步,一隻手輕輕地向著老爺子的脖頸處掐了下去。
“你做什麼?”
我急忙上前,將他的手給攔了下來,眼神中帶著一絲憤怒,我知道他怨爺爺,也知道他恨我,隻是冇想到,他居然會對一個死人下手。
他看了我一眼:“老頭子死前有一口氣冇有嚥下,估計是心裡念著你,如果這口氣不讓他吐出來,他可能會屍變,這應該是你不想看到的吧?放心,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已死之人動手!”
說話之間,手輕輕一揚。
我感覺一股怪力將我推開,而他雙指如刃,直接的灌入到了老頭子的喉嚨裡。
“噗嗤……”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出,老爺子的喉管似乎是被他直接的掐斷了一樣,我能夠清晰的看到老爺子的手拚命的掙紮了兩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指甲縫裡長出來一樣。
場麵看上去異常的血腥。
老頭子死去不久,屍身還冇有涼透,本來就渾身焦黑,再加上這一下,鮮血滋的一下就噴了出來,而後灑落在老頭子的白布上。
“給我打盆水!”
那人處理完這一切之後,輕輕地擺了擺手,而後看著我道。
我的心中縱然有百般不滿,也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出門打了一盆水回來,而後放在了桌子上。
那人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眼睛之中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待會兒你去集市上,買五十張豆皮,要買今天早上剛做好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有些怒,從他回來到現在,做的事情我一件也看不懂,而且他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家裡的主人。
“你難不成讓老頭子這樣下葬?”他轉過臉來,笑眯眯的看著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一樣,脊背上湧出了一陣冷汗,不敢再逗留,急忙的向著外麵走去。
“記得,再打幾杯涼豆漿!”
他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出。
我一路小跑,將需要的東西湊齊,拿回到屋子裡,發現他坐在那裡,雙眼複雜的看著床上爺爺的屍體。
見到我回來,他遞給我了一把剪刀:“把他身上的死皮全部都剪下來。”
“啊?”那一瞬間,我頭皮發麻。
這事情冇乾過啊。
“從腳上開始!”他冇有多說什麼,而是低下頭去,打開一杯豆漿,而後右手的中指輕輕地插入豆漿之中,我看到好像有一縷血色順著他的手在豆漿中逐漸的擴散。
緊接著,他抄起一張豆皮,而後另外一隻手拿起豆漿,均勻的灑落在了上麵。
雙手點動之間,原本的暗黃色被一點點的稀釋,整張豆皮在那一瞬間,宛若是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張人皮。
“快點!”他看了我一眼,怒斥道。
“哦!”
我不敢大意,拿起剪刀,順著爺爺焦黑的腳掌緩緩的剪去。伴隨著一陣噗呲的聲音,一層黑死皮被我從腳上剝離下來。
緊接著,他冇有任何的猶豫,手持豆皮,而後輕輕地覆蓋在了爺爺的腳掌上。
豆皮和皮膚貼合,上麵灑落的豆漿發出了一陣滋滋滋的聲音,緊接著,就好像是皮膚一樣,緩緩的附著在了爺爺的腳掌上。看上去就好像是生了一層新皮一樣!
“繼續!不要停……”他的聲音很輕。
我深吸一口氣,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手中的剪刀再次落下,開始不斷的把爺爺身上焦黑的死皮給剪下來,過程中,幾次我都想要吐出來,可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而他露的這一手,也著實讓我驚訝。
半個小時之後,爺爺從上到下,已經煥然一新,隻剩下臉上還是焦黑的一片,而我已經滿頭大汗。
“接下來要換臉了,這是精細活,千萬不要剪到太多的肉!”他看了我一眼,話語深沉的囑咐著道。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
說話之間,剪刀緩緩落下,而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老爺子的身體猛然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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