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旋從胥縣長辦公室出來,心情越發覆雜了。胥縣長顯然是在責備她不應該跟胡晨陽分手。
現在看來,自己確實是草率了!
雖然是被父親逼著這樣做的,但是,自己確實是動搖了,是默認了父親的做法。
同時,陳小旋也在怨恨胡晨陽:你胡晨陽就那麼高傲?就不肯求我回到你身邊?
難道要她主動回到他身邊?
這些天,陳小旋一遍遍回想起她和胡晨陽在一起的日子。
當初,陳小旋也是聽了父親的話,開始跟胡晨陽交往。
陳長貴說:“小旋,你的事,我想了很久,你的條件是好,要跟你姐一樣,找個乾部家庭的,一點問題都冇有,但是,你也看到了,大旋嫁了個甘峻,並不幸福,領導乾部家裡的子女,真正有出息的,很少!所以,我想來想去,覺得你還是找一個有前途的小夥子,有一個現成的,我一說你就知道:胡晨陽。”
陳小旋道:“他啊?他有30多了吧?老氣橫秋的。”
“胡說!”陳長貴笑罵道,“他今年還不到二十七歲,已經是領導了,他的老氣橫秋是裝出來的,跟縣高官當秘書,不裝得老成點,也不行啊。”
陳小旋嘀咕了一句:“那他挺會裝的。”
陳長貴道:“這小子有才!人又懂事,深得高書記信任,將來,高書記升遷了,胡晨陽也必然跟著他走,前途無量。小旋,你認真考慮一下,我是希望你能嫁給他,你媽也同意這事,你要是願意,我來跟高書記開口。”
陳小旋道:“既然你們都同意,談談看唄。”
跟胡晨陽在一起,陳小旋的工作能力也提高不少。就拿寫公文來說吧,陳小旋在學校是學過,可是,在縣委機關的實際工作中,公文的草擬是門大學問,而胡晨陽在這方麵算是練出來了,足以當她的老師,還是個循循善誘的好老師。
比如,陳小旋有次起草一分檔案,是向全縣轉發城關鎮關於加強宣傳工作的實施方案,陳小旋編的主題詞依次為:“城關鎮”—“宣傳工作”—“方案”。
到了胡晨陽這裡,立馬改了,主題詞變成:“宣傳工作”—“城關鎮方案”
這樣一改,簡潔明瞭,也符合公文規範,因為地名(機構名)是不能置於主題內容前麵的。
這樣一說,陳小旋就明白了,但故意不服,道:“其實,我這是照葫蘆畫瓢,以前他們都是這樣草擬的。”
胡晨陽道:“他們錯了,我懶得管,你不能錯,你錯了,丟我的人。”
陳小旋聽了,一噘嘴:“什麼丟你的人,我又不是你的人。”
胡晨陽道:“馬上就是了。”
陳小旋臉一紅:“是又怎麼樣?”
“怎麼樣?”胡晨陽其實蓄謀已久,也不再廢話,伸手就把陳小旋攬入懷中,開始親吻她……
那段時間,也是二人最開心也最甜蜜的時光了。
要是高明亮冇有出事,該多好啊!
……
猶豫了很久,陳小旋還是想了個藉口,主動給胡晨陽打了電話:“我是縣委宣傳部。”
胡晨陽當然聽出了陳小旋的聲音,小旋既然是這樣的口氣,胡晨陽也就冷淡地道:“哦,縣委宣傳部,有事嗎?”
胡晨陽竟然是這個態度!陳小旋心裡就有氣,道:“我是縣委宣傳部陳小旋。”
胡晨陽依然是不死不活的樣子:“哦,縣委宣傳部陳小旋,有事嗎?”
陳小旋“啪”地就把電話掛了!
……
週六,陳大旋迴孃家來了。甘峻將她送到新峽,家門都冇進就走了,大概是急著尋快活去了。
有句話:“哀莫大於心死”,大旋就是這樣,對甘峻,心早就死了。
陳大旋身上不但繼承了母親的美貌,也繼承了母親的文藝細胞,小學、中學都是文藝尖子,文化成績則偏差,隻考上了文藝學校,就這還走了後門呢。還在她16歲的時候,就被父親作了主,許配給市委甘副書記的兒子,20歲不到就結婚了。大旋的悲哀就在於她隻能跟甘峻談戀愛,可惜,跟甘峻這樣的人,又能擦出什麼愛情的火花呢?
大旋的性子像極了母親,柔柔的,弱弱的,隨遇而安,不是冇想法,而是把所有的想法都悶在心裡。
倒是小旋有次跟陳長貴提出:“爸,我姐就不可以跟甘峻離婚啊?”
陳長貴搖頭:“不可以。”
“為什麼?”
“簡單說,就是命,認命。”
“那往複雜說呢?”
“複雜?那就太複雜了,甘書記是廬陽第三號人物,大旋要離了婚,甘書記的臉麵往哪擱?我和你媽的臉麵又往哪擱?對你也不利啊。我們陳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得罪了甘書記,你以後的發展空間幾乎就冇了,懂不懂?”
這一說,小旋還真懂了一些,無論如何,父親是不會同意大旋離婚的。除了兩家人的“臉麵”,居然還有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為了小旋的前途。
也就是說,大旋嫁給甘峻,甘、陳二家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唯獨大旋是受害者。
所以,陳小旋就隻能跟爸媽一樣,儘量對姐好一些,給她一些親人的溫暖。聽說,甘書記一家人,對大旋也很不錯,不知是不是出於同樣的心理?
也因此,小旋在廬陽師專讀書時,每逢星期天都要去看姐姐。有一天,她跟小外甥瘋了半天,累了,躺在姐姐床上看書,不知不覺睡著了,恰好甘峻回家,見小旋居然躺在自己床上,以為是天賜良機,頓時精蟲上腦,想要“霸王硬上弓”,還好讓小旋掙脫了。
小旋知道,老媽和大旋都是反對她和胡晨陽分手的,隻是,在家裡,父親的話素來是一言九鼎,老爸定了的事,老媽和姐都是不敢作聲的。
在這個家,也隻有小旋敢和父親唱唱反調。
見小旋鬱鬱寡歡的樣子,大旋悄悄問:“小旋,家裡冇出什麼事吧?”
“冇。”
說罷,小旋忍不住道:“姐,你說,胡晨陽都混成這個樣子了,他怎麼還那麼高傲呢?”
“他怎麼啦?”
小旋就把最近縣裡發生的事都說了,大旋聽了,感歎道:“我就知道,胡晨陽不是等閒之輩。”
小旋道:“我給他打電話,夠給他麵子了吧?他還不理我,氣死我了!”
大旋搖頭:“你把人家傷那麼厲害,打個電話就想重歸於好?”
“那他想怎麼樣?”
“怎麼樣?”大旋搖頭:“我不知道,要不,我幫你去問他?”
這本是句玩笑話,卻讓小旋抓住了:“那你去啊!”
大旋反倒愣住了:“真讓我去?”
“恩,你是我姐,再冇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大旋還是不肯,被小旋磨了小半天,隻好答應:“那我就去跟胡晨陽談談?”
“好。”
大旋又遲緩了一下:“爸不會有意見吧?”
“哎呀,”小旋有些不耐煩,“就是聽爸的,才壞了事,再不聽他的了!”
大旋一笑,這纔出了門。大旋以前跟小旋一道去過胡晨陽住處。給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胡晨陽房間收拾得很乾淨,還有很多書。
……
今天是週末,胡晨陽正在房間看書,他已經想好了,要考經濟專業,所以,近期看的書,都是經濟專業類的。
看這些書,對胡晨陽來說,剛開始還是有些吃力的,畢竟專業不對口。但是,由於他的專注和勤奮,學習的效果是越來越好了。胡晨陽還發現,一些經濟學概念和經濟理論,可能很深奧,但是打個比方,就好理解了。比如“木桶原理”、“鳥籠經濟”等形象而生動。
在看書的同時,胡晨陽還延續了他一貫的讀書作風:嘗試著與經濟學家“對話”,細心體會他們是如何學習、領會西方經濟學理論,又是如何結合華夏實際,得出自己的觀點和結論的?
這種“對話式”讀書方法,是一種能力,並不是想對話就能對得上的,但胡晨陽就有這種能力,這是在長期的讀書和思考過程中煉出來的。這樣讀書,看似慢一點,效果卻非常之好!
其實道理也很簡單:理解了的東西,當然記得更牢。
這樣讀書的結果,胡晨陽即使不去考研,也實實在在地學到了許多有用的東西。
後來,胡晨陽在給喬樹軍的信中也談到了這一點,喬樹軍很認同他的“對話式”讀書方法,回信說:“晨陽,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學習能力,我就不行,也想好好讀幾本經濟學專著,可惜讀不進去,理解不深,效果不好。”
聽到有人敲門,胡晨陽懶得起身,大喊一聲:“不要敲了,我不打老K!”
以前,胡晨陽當秘書時,老有人來叫他打老K,那時,胡晨陽是個大忙人,偶爾答應一回,算是“跟群眾打成一片”;後來倒黴了,閒得無聊,卻冇人叫他打老K了。現在,處境好了些,又有人叫他打老K了。
依然有人敲門。
胡晨陽這才起身開門,門外居然是陳大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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