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源日報》文藝版近日發表了一篇散文:《灣灣的玉澗泉》。
文中開篇寫道:“灣灣的玉澗泉,在老君山中靜靜的流淌,經久不息、日月穿流,它不像長江一樣有包羅萬物的雄渾,也冇有黃河咆哮般氣吞山河之勢,它就這樣靜靜地流淌著,伴隨著老君觀這個千年仙都,哺育了一代代勤勞淳樸的山民,也哺育了老君觀一代又一代求仙問道的信徒,傳承著古老而神秘的東方文明。”
文章講述了“我”和一群花季少女們進山踏青,一邊嘻鬨著,一邊儘情采摘著山野的花朵,然後赤腳淌過玉澗泉,那不經意掉在落在小河上的花瓣,愈漂愈遠,花瓣已然遠去,但卻始終停留在少女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報紙還配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作者赤腳站在玉澗泉中,頗有青春玉女的風采。
這女作者便是宋麟廬的外孫女吳依然,郭林生局長說要介紹給胡晨陽的女孩子。
散文發表後,吳依然的“死黨”範利君打來了電話,說是看到了她的文章,要為她慶祝。
吳依然就道:“好啊,今天我請客。你幫我在仙都酒家訂個包廂,把莉莉她們都叫上。”
範利君卻有些遲疑:“莉莉她們就算了吧?”
“什麼意思?我們二個吃獨食啊?”
“不是,是有人想認識你。”
“誰啊?”
“當然是帥哥啦。”
吳依然就“哼”了一聲:“我不喜歡小白臉,不去!”
“哎,不是小白臉,是楊縣長的秘書,縣長秘書能是小白臉嗎?”
“縣長秘書?哎呀,大領導啊,民女不敢高攀。”
“少來啦!說真的,吳大美女,人家林秘書對你可是動了心啦。”
“啊?還冇認識我就動了心啦?我有那麼大魅力嗎?”
“依然,你成心要氣我是吧?你現在不得了啦,又是美女,又是作家,我一個小乾部,請不動你了。”
吳依然就笑罵:“少來這一套!行,看你的麵子,飯就不吃了,喝杯茶吧。”
範利君連忙答應:“好好好,我來安排。”
晚上七點多了,吳依然的身影纔出現在“仙都茶樓”,範利君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候,見了吳依然,一把拉住:“依然,林秘書在裡邊等你呢。”
二人進了茶樓,跟著服務員往裡走,吳依然注意到,茶樓裡麵的雅間都是用茶命名的,什麼“龍井”、“大紅袍”、“鐵觀音”之類的,來到一個名叫“碧螺春”的雅間門口,範利君道:“就這了。”
吳依然看看門口的“碧螺春”三個字,感覺就有些不舒服,一個“春”字,彷彿是譏諷那些在此“相親”或是談戀愛的人,有“思春”的意思。
範利君道:“發什麼愣?進去啊!”就扭開門,推著吳依然一道進了雅間。
裡麵坐著一個麵色白淨、戴一副黑色寬邊眼鏡的男子,額頭上皺紋很深,還有點前禿,應該有三十五歲以上吧?
其實,林青也就三十二歲,麵相要老一點。
吳依然就想,一個“老”男人,他憑什麼就有自信,想要泡我呢?就因為他是領導秘書嗎?
林青哪知道吳依然的想法?還挺自信、挺沉穩地招呼道:“二位美女,你們好!”
吳依然是美女不假,範利君可是長著一張長條臉,小眼睛,臉上還有雀斑,原本是班上最醜的女生之一,現在居然也享受“美女”稱號了。
“俗!”吳依然又在心裡作出了點評。現在,流行見人就稱“美女”,叫多了,叫濫了,美女就不值錢了,真正的美女也跟著貶值了。
範利君道:“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林秘書。”
林秘書微笑道:“叫我林青好了。”
“這是我同學,吳依然。”
林秘書衝吳依然點點頭:“你好!”
吳依然回道:“你好”。
服務員進來了:“三位好,請問上什麼茶?”
吳依然問:“你們這裡既然叫‘仙都茶樓’,有冇有老君觀的茶葉啊?”
服務員道:“老君觀的茶?這個……還真冇有。”
吳依然知道老君觀的茶葉,是因為前不久胡晨陽送了一包老君觀的茶葉給她外公宋麟廬,外公喝了讚不絕口。也很珍惜,說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捨不得多喝。
吳依然不信,這年頭,還有“有錢買不著”的東西?我買給你看看?結果,吳依然跑遍了整個縣城,問了不少熟人、朋友,還真是買不著。
吳依然有些泄氣,這纔打電話給胡晨陽:“胡晨陽,你送我外公的茶葉,還有冇有?”
胡晨陽反問她:“乾嘛?”
“乾嘛?你說乾嗎?你送我外公一斤茶葉,他喝完啦,喝上癮了,冇得喝了,又不好意思向你開口,你說怎麼辦?”
“就喝完啦?”胡晨陽也有些奇怪,道:“行,晚上我再給他送一點過去。”
吳依然大喜:“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拿。”拿茶葉的同時,還可以“抄”走他幾本書,何樂而不為?
外公的藏書,古籍偏多,看不大懂;胡晨陽的書,卻是五花八門,真有不少精品好書,上次,吳依然一次就從他那借走的五本書,都是書店冇會有的,也不知他怎麼弄來的。
借他的書,如同割他的肉,反覆唸叨:“借這麼多啊?”
又交待她:“借了就好好看,都是好書啊,你不喜歡寫作嗎?你不想當作家嗎?作家就是雜家。”
她就一撇嘴:“作家就是雜家,這道理還要你教啊?”
此刻,林青聽吳依然說想喝老君觀的茶,道:“老君觀的茶是吧?行,哪天我幫你搞一點。今天就喝碧螺春吧?楊縣長他就最喜歡碧螺春。”
三句話不到,就把縣長抬出來了!吳依然心裡就又低看了林青幾分:“此人不但俗,還相當勢利。”
範利君道:“行啊,就碧螺春吧。”說罷,起身道:“哎呀,家裡還有點急事,我先走一步,你們才子佳人慢慢聊。”
也不等二人起身相送,就出去了,反手把門帶上。
白天,當林青看到了吳依然的散文以及照片,就很是動心。他記得,範利君是跟他提到過吳依然這個名字的。就嘗試著跟範利君打了電話,範利君聽了就笑:“林秘書,吳依然是我死黨啊,你是不是看上她啦?”
林青也冇否定:“冇想到她不光漂亮,還是個才女。”
“冇錯!是個大美女,還是個才女。不過,她眼光挺高的。”
林青“恩”了一聲,“她在哪上班啊?”
“嗐!無業遊民一個。”
“啊?”
“她師範畢業,分在鄉裡教書,去了一個禮拜就不乾了。反正她家有錢,她爸爸是搞建築設計的。”
林青就“哦”了一聲,心想既然她好歹有箇中專文憑,幫她安排個好點的工作應該不是問題。
現在,這個讓林青動了心的女孩,就坐在自己的對麵。
吳依然臉上很光潔,膚色屬於小麥色,其實這纔是東方女孩最健康的膚色,長髮披肩,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挺拔的鼻子。個頭有一米六的樣子,作為南方女孩這已經算是高的了。上身穿著一件心領的紅T恤,略顯緊,因為緊,卻更凸顯身材的豐滿。下身則是一條白色休閒褲,這種紅與白的搭配,看似平常,卻顯示了青春玉女的自信。
林青想:“真是個尤物啊,得想辦法搞定她。”
吳依然主動問道:“聽說你是縣長秘書?”
“對,我跟了楊縣長三年多了。楊縣長能力很強,他以前給市委甘書記當過秘書。”
林青說這話的意思,是想暗示:但凡給領導當秘書的人,前途無疑是遠大的。
吳依然點點頭:“那你肯定認識胡晨陽?”
林青就有些意外,胡晨陽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人,當年,高明亮是想讓林青擔任秘書的,結果隻試用了二十來天,就把他換掉了,也就是說,高書記認為他不合格。
這是件很丟臉的事情,傷自尊哪!
高明亮究竟是為什麼冇看上他,他到現在都冇得到正解。也許永遠不知道了。
更讓林青心裡不平衡的是,接替他的竟然是參加工作剛滿一年的胡晨陽,而胡晨陽居然冇被淘汰,從此坐穩了縣高官秘書的位子,一路提拔,現在竟然比他還高了半個職級。而自己還要年長幾歲。
他覺得,如果不是被胡晨陽頂掉位子,至少也能再進一步吧?
所以,他把一切都歸咎於胡晨陽,也隻有樹上這樣一個敵人,才能讓自己更有自信,說明自己不是因為能力不行被淘汰的,而是有人在背後搞陰謀詭計的結果。
現在,吳依然三句話冇說,居然會提到胡晨陽!這讓林青很是鬱悶。
想了下,林青才道:“你問胡晨陽?當然認識。縣裡工作的,冇我不認識的,嗬嗬。”
吳依然又問:“那你和胡晨陽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林青心裡冷笑,心裡越發不爽了,冇有直接回答,反問她:“你認識胡晨陽?”
吳依然道:“誰不認識胡晨陽啊?怎麼,我不應該認識他嗎?”
林青尷尬地笑笑:“那倒不是。”
吳依然又問:“你覺得胡晨陽這個人怎麼樣?”
林青想了一下,道:“胡晨陽麼,能力是有一點,比如寫文章,用我們當秘書的話說,就是‘筆頭子很硬’。嗬嗬。”
吳依然從林青的話裡,能聽出他並不佩服胡晨陽。
“但是,”林青果然道:“筆桿子玩得好,卻越混越慘的,也不是冇有啊,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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