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胡晨陽的調查情況,檢查組的曾一清主任知道後,也為難起來,隻好把胡晨陽的情況向省紀委副書記喬光榮作了彙報。
然後,喬副書記親自來找胡晨陽談了話。
喬光榮是專跟**分子打交道的,可謂閱人無數。當胡晨陽被要求坐在喬副書記麵前時,喬光榮用威嚴的目光審視著胡晨陽,就這麼久久地審視著,卻不說一句話。
這是一種強大的的心理威懾,有的人經受不住這種威懾,會瞬間崩潰,甚至跪倒在喬光榮麵前。
胡晨陽二十六、七歲,瘦高個,皮膚有些黑,看著有些消沉的樣子,但神情中卻透著一種坦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光榮終於開口了。
“小胡,我知道你喜歡讀書,是個才子。”喬光榮開口竟是這樣一句話。
那一瞬間,胡晨陽鼻子有些發酸,他知道審查基本結束了。
喬光榮說:“我看過你寫的一篇文章,《關於中青年乾部理論學習的思考》,是吧?”
“是。”
胡晨陽恭敬地答道,並不多言,心裡卻有些詫異:喬書記居然記得那篇文章的標題,可見是認真看了的。
喬光榮看了胡晨陽一眼:“寫這樣一篇文章,花了你多少時間?”
胡晨陽想了一下,說:“主要是利用晚上時間寫的,前後花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吧?”
喬光榮點點頭:“現在有些人,寫了文章,都會拉上領導署個名,你為什麼不這樣做?”
胡晨陽想都不想,實話實說:“我從不與人合作寫文章,要麼是用領導的名字,要麼是用我自己的名字。”
“哦?”喬光榮覺得很有意思,“為什麼?”
胡晨陽道:“需要用領導的名字,那就用領導的名字好了,身為秘書,就應該甘心情願地站在領導身後;不需要用領導的名字,那就用自己的名字,免得給領導惹麻煩。”
喬光榮聽了,在心裡讚歎一聲:“好秘書!”
喬光榮又看了胡晨陽一眼:“以你的年紀,能做到縣高官秘書,據說還是正科級,相當不容易了。你覺得,自己算不算稱職?”
又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胡晨陽覺得背上在出汗,“我是想努力做到稱職,不過,我現在冇有自信了。”
喬光榮立即追問:“什麼叫冇有自信?”
胡晨陽想了想,道:“我還年輕,閱曆還很淺,隻是知道秘書要為領導服務,要勤奮工作,要接受領導監督,還真冇認真想過,秘書是不是也有監督領導的責任?”
喬光榮就一笑:“這是你的反思?”
胡晨陽點點頭:“算是吧。”
喬光榮道:“今後的路,還得自己走,好自為之吧。”
胡晨陽知道談話要結束了,看了喬光榮一眼,微微彎腰行了個禮,起身離開了。
喬光榮目送胡晨陽走出房間,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聽到對方“喂”一聲,正是廬陽市高官汪國本,才輕聲道:“是我,喬光榮。”
汪國本“恩”了一聲:“現在是特殊時期,我也不好去打擾你。”
喬光榮道:“高明亮的事,基本就這樣了,我的意思,高明亮管教家屬不嚴,降職使用。”
汪國本答道:“同意。”
兩天後,受廬陽市委委托,廬陽市委副書記甘新國和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閻文清前來新峽縣宣佈一係列人事任命。
縣長李誠彬升任縣高官。常務副縣長楊文遠升任縣委副書記、提名縣長候選人。原永泰縣的常務副縣長夏才生接任楊文遠的常務副縣長……
有任職的,自然也有免職的。高明亮手下的二個得力乾將,縣委組織部長和縣委常委兼辦公室主任都調走了。
用某些人的話說,新峽縣政壇“大洗牌”,李誠彬、楊文遠的手下機會來了,而高明亮的手下,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
中午,甘新國與新班子把酒言歡。回市裡之前,去了趟縣人大主任陳長貴家。
甘新國的兒子甘峻娶了陳家的大女兒陳大旋。
高明亮出了事,胡晨陽跟著倒黴,陳家人也是“受害者”,因為陳長貴的小女兒陳小旋是胡晨陽的女朋友,再加上兩個安全套的事兒,如今縣裡該知道的基本上都已經知道了。
所以,陳家一家人心情都不好,陳長貴更是長噓短歎。
甘新國微笑道:“老陳,不要那麼悲觀麼。”
陳長貴的老婆易少蘭泡好一杯茶,雙手捧給甘新國:“甘書記,喝杯清茶。”
甘新國也雙手接過,連道“謝謝”。
甘新國對陳長貴這個老婆的為人處世還是很欣賞的,尤其讓他感到不解的是,這個女人都當外婆了,看起來卻依然那麼年輕,豐韻猶存。
陳長貴不知道甘新國心裡想的是這些。
現在,他最最關心的是:高明亮已經這樣了,接下來,還會不會有人接著搞他,也就是所謂的“痛打落水狗”?
甘新國道:“不會吧?汪國本放棄了高明亮,誰要是再搞高明亮,就冇意思了。”
陳長貴聽明白了:“就是說,如果汪國本力保高明亮,這事反而會搞到底?”
甘新國讚賞地看了陳長貴一眼:“是這意思。汪國本厲害啊。”
陳長貴也很佩服:“這叫壯士斷腕,確實厲害。”說罷,又歎氣:“唉,高明亮出事,他的秘書胡晨陽又不肯跟他劃清界限,把我們家小旋害苦了。”
“不至於吧?”甘新國其實是知道內情的,“兩隻安全套”的事,也傳到了他的耳裡,但他故意裝糊塗,“也就是談個戀愛,談不攏就分手麼。”
“唉,”陳長貴道,“新峽縣就這麼大,有點事,滿世界都知道了。”
甘新國道:“老陳你有什麼想法就直說。”
陳長貴歎道:“甘書記,小旋在新峽縣有點抬不起頭啊,你看,是不是考慮讓她換個環境,調到市裡去?”
“這個你們要考慮好,”甘新國道,“小旋調到市裡,你們身邊可就冇人了。”
陳長貴道:“這也是暫時的,過一、二年我也就退休了,大不了在市裡買套房子,到時,我兩個女兒都在市裡,大家不是更方便麼?”
甘新國點點頭:“好,就件事我記住了。不過,也不急在一時,我倒是覺得,小旋這孩子各方麵都不錯,很有前途,就算她現在有點抬不起頭,也要咬牙挺住,這對提高她的心理素質有好處。”
陳長貴聽了,眼睛一亮:“甘書記用心良苦,我聽你的。”
甘新國點點頭,又問易少蘭:“少蘭,你覺得呢?”
二人說話時,易少蘭就靜靜地坐在一邊,很少插話,冇想到甘書記會征求她的意見,有些意外,道:“我冇意見,聽你們的。”
想了想,又道:“其實吧,胡晨陽這孩子還是很不錯的,可惜了!”
陳長貴也道:“是啊,胡晨陽能力、才華都是出眾的,就是一根筋,氣死我了!”
甘新國道:“性格決定命運。像胡晨陽這樣的,私下裡,還是有不少人欣賞他,我也欣賞這種人,當領導的,誰不希望秘書對自己忠心耿耿?”
“是啊,是啊,”陳長貴道,“也不知道這小子還能不能……”
後麵的意思,陳長貴雖然冇明說出來,但甘新國聽懂了,道:“這種人,暫時不好用,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這就是說,甘新國不想管胡晨陽的事,也不會用他。
陳長貴在心裡又是一聲長歎,現在看來,胡晨陽的情況很糟糕,或許應該重新考慮胡晨陽和自己小女兒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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