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著又過了三四日,有關瓊驪公主的事情方纔定了下來。
最後,瓊驪公主被聖上欽點送去善若宮中養育。
善若宮,便是當今皇太後的寢宮。
蘇青嫵得知此事的時候,覺得甚是意外。
她雖初來宮中不久,但關於皇太後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的。
當今這位皇太後,並非聖上的親生母親,而是當今聖上的嫡母,先帝的皇後。
當今聖上的母妃乃是溫貴妃,於聖上登基的前一年離世。
說起來,這位溫貴妃當真是好冇福氣,眼瞧著自家兒子便要坐上大燮朝九五至尊之位,但冇成想她卻先一步去了,
雖然聖上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溫貴妃為溫太後,
但,再高的位置再大的榮光又如何,人已消逝,要這一個太後的尊稱又有何不同。
便是為著這件事,當今的皇太後與聖上鬨了好一段日子。
今日,蘇青嫵依舊是循規蹈矩,晨起對鏡梳妝,打扮妥帖後便前往皇後孃孃的安平宮請安。
蘇青嫵自知自己位份不高,故而每日的請安她便是趕早不趕晚。
不像宮中的位高權重的嬪妃,每日的請安總要遲上那麼一時片刻的方纔能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在例行的請安之中,蕭妃娘娘是隻晚不早的,日日如此。
不過,這位也不會徹底不將皇後放在眼中,每日便是遲,也遲不過兩刻鐘。
還有一位便是那嫻妃娘娘,這位嫻妃娘娘與蕭妃交好,兩人的母家共在朝中為官,且都是文官。
唯一不同的便是,蕭妃娘娘父親的官職要略高於嫻妃娘孃的兄長。
再加上蕭妃娘娘誕育了瓊華公主,兩人雖同在妃位,但蕭妃娘孃的位置便要比嫻妃娘娘高上了一大截。
蕭妃娘娘日日晚,嫻妃娘娘卻是每隔三日晚上一回,準的很。
今日便是嫻妃娘娘再度晚來的日子,
安平宮中,其餘諸位早已經喝著茶水用著果子了,但唯獨蕭妃娘娘與嫻妃娘娘遲遲未到。
今日皇後賜予各位的茶是紫蘇越紅,
蘇青嫵手持茶杯,小口啜飲著,心中暗道,到底得是位高方纔能有這般好的茶,
紅茶性溫,紫蘇亦是。紅茶配上紫蘇,入口回甘且還帶著絲絲縷縷紫蘇的溫潤清香,
她宮中的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紅茶,入口苦澀不說還發酸。
便是在蘇青嫵專心思量之時,一聲通傳打斷了她的思緒。
“蕭妃娘娘到—”
“嫻妃娘娘到—”
眾人的目光紛紛被這一聲通傳吸引了去,有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有的便是放下手中的糕點,微微抬頭看向門外。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在門口之時,蘇青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瞥了一眼在上頭正襟危坐的皇後孃娘。
隻見,那身著華服,頭戴金鳳冠的女子不苟言笑,眉頭微蹙,嘴角微微向下,一臉不悅。
蘇青嫵悄麼聲地看了一眼,心中多少便有數了,今日大概是有好戲要看了。
推己及人,後宮中的諸位兒女按名份上便都該是喚皇後孃娘一聲嫡母。
劉昭儀前腳走了,在瓊驪公主的養育之權上,皇後孃娘也是費心爭取了一番的。
按照道理來說,皇上將瓊驪公主的養育之權許給皇後,那是順理成章。
偏偏,皇上未曾這般做,他將瓊驪公主轉臉送到了皇太後的善若宮。
此舉,不是明擺著在打皇後孃孃的臉。
估計在皇後孃孃的心中,皇帝此舉便是不將自己放在眼中,
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兒個蕭妃娘娘與嫻妃娘娘又請安晚到。
皇後孃娘心中不爽快,無法將氣撒在皇上身上,正愁冇個由頭泄泄心中火氣,正愁冇個機會讓她立威呢,
蕭妃娘娘與嫻妃娘娘便上趕著往槍口上撞了。
“嬪妾參見皇後孃娘,皇後孃娘鳳體安康。”
蕭妃娘娘與嫻妃娘娘一前一後,款款走進安平宮的正殿,隨後俯身向皇後孃娘行禮。
她二人乃是妃位,與蘇青嫵這般位份不同,每日請安無需行跪安這般大禮。
“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你二人給本宮跪下。”
在二人話音剛落之時,正坐在上端的皇後孃娘便嗬斥道。
“你們是來給本宮行禮問安的,並非是在本宮麵前擺款的。
請安的時辰已過片刻,你二人方纔緩緩而至,看來便是未曾將本宮放在眼中。”
皇後孃娘板著臉,語氣冰冷,臉上儘是慍怒。
在坐諸位見中宮慍怒,連忙頷首垂下眼眸,安平宮上下一片寂靜,隻能聽到眾人淺淺的呼吸之聲。
在這般安靜的氛圍,蕭妃娘娘輕輕咳了兩聲,隨後她對著皇後孃娘深深一個叩首,
“皇後孃娘恕罪,是嬪妾的不是。
嬪妾並非有意來遲,現下白日裡天氣雖有轉暖之意,但是早晚的倒春寒不容小覷。
大公主這兩日便是受了涼氣,日夜咳嗽。
您是知曉的,小兒咳嗽大多夜間更為嚴重,嬪妾徹夜照料大公主,幾乎一夜未眠。
大約到了寅時方纔伏在大公主的床榻邊淺淺眯了一會兒。”
蕭妃娘娘訴說時候眼中帶著幾分晶瑩,麵上儘是慈母之溫柔。
隨後,蕭妃娘娘將頭向後微微一轉,在轉頭的同時麵上神情跟著來了一個大拐彎,
蕭妃嗬斥著身後的婢女,
“紫檀,不是與你說了要你及時喚醒我,莫要誤了給皇後孃娘請安的時辰。”
那名喚紫檀的婢女被蕭妃這般一嗬斥,連忙跪在地上,
“娘娘,是大公主殿下心疼娘娘您,與奴婢說讓娘娘您多睡片刻,待過會兒大公主殿下會喚您起身...”
“孩童之話如何能聽信,她與你這般說完自己便又睡了去,
說到底,還是你的不是,是你聽信了長公主的孩童之言...”
蕭妃疾言厲色地訓誡了一番貼身婢女,當她再次轉過頭來的時候,又變成了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
倒是挺能演。
“皇後孃娘,嬪妾今日有錯,您便罰嬪妾就是了。”
蕭妃娘娘自導自演的這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碼,蘇青嫵看得津津有味。
隱約之中,蘇青嫵總是覺得,似乎蕭妃便是有意與皇後作對一般。
她不守著規矩時辰來請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但偏偏皇後就是拿她冇轍。
每每兩人對峙之時,率先軟下來的總是皇後,這一點當真是令蘇青嫵感到奇怪。
“罷了,大公主抱恙你徹夜照料,
如此這般,你誤了給本宮請安,也是情有可原。”
皇後孃娘眯著眼,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蕭妃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蕭妃由著身邊的婢女攙扶著,坐回了皇後孃娘下首的位子上去。
皇後孃娘對蕭妃總是這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蕭妃落座後,跪在地上的嫻妃便格外打眼。
“嫻妃,你一無子嗣需要照料,昨日也不是你伺候聖上,
那你今日,又是為何誤了給本宮請安的時辰...”
皇後孃娘怒目圓瞪,臉上的慍色比之前更深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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