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場裡做賣酒女郎兼職代駕司機。
這天淩晨三點的時候,我搶到了手機尾號“6688”的代駕訂單,對方懸出的小費特彆高,竟然有將近1000元。
而我之所以能夠最先搶到,是因為我與尾號“6688”的機主,距離隻相差不到10米。
我接到代駕訂單後,立即套上外套,掩蓋掉身上那套裸露的啤酒妹製服。
門口保安哥瞧見了我,問我:“小薄荷,是不是又接到單子去開車了?”
我叫劉薄荷,這裡幾乎所有的同事,都喜歡開玩笑叫我小薄荷。
保安哥平時對我挺照顧的,由於酒吧原本就有自己的代駕司機,本來是不允許外人接代駕訂單的,一遇到外來代駕截單的情況,保安就要負責趕人,有時候還會發生外來代駕被毆打的情況。
可保安哥就對我格外關照,常常對我私下接代駕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笑著朝保安哥點點頭,順手把昨晚買的一盒香菸塞到他手裡。
保安哥樂嗬嗬的接過了,還連說著:“你路上小心點,喝醉酒的客人可不好應付,你一個女人……”
我笑笑對他說:“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做代駕了。”
我帶著摺疊電動車,來到與顧客約定的停車場方位,拐了個彎,隔著遠遠的距離,我便瞧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背對著我站著,身上穿著黑色襯衣,從背後看起來挺立俊逸。
男人站在一輛黑色保時捷旁邊,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一隻手夾著煙,黑夜裡他指尖的光亮發出淡淡的火光,我看著他指尖那點微弱的光,一步一步走近他。
他估計是喝多了,直到我走近他,他也冇什麼反應,隻是一雙眼睛有些猩紅,看起來也有些疲憊。他看了我半晌,忽然黑眸一亮,挑起嘴角,朝我笑了。
原本我覺得他長相中規中矩,可他這一笑,卻笑得很是禍國殃民,我一時之間沉溺在他的笑容裡,有些臉紅耳熱。
好在我也有自知之明,人喝醉酒了自己做過什麼事情,連自己都不知道。
等到我明白他這一笑並不是對我而笑時,我才穩定了情緒,主動的向他自我介紹:“先生您好,我是您剛纔預約的代駕司機。”
他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俊逸的眉宇之間有些疑惑,“怎麼是個女的?”
這樣的問題我曾經被問過無數次,我很熟練的回答道:“先生,冇有規定女的就不可以做代駕司機啊。”
他低笑一聲,點點頭,不再開口。
我把摺疊電動車,放在他後車廂裡,再走到他身邊時,他已經因為醉酒而有些站立不穩。
我扶著他坐進副駕駛的位置,隨後我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坐進主駕駛位置。
那個男人一坐進車裡,腦袋就倚著車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做我們這一行,第一要務需保證客人的安全,與行車的安全。
所以,安全帶是絕對必須要戴的。
我試著推醒車上的男人,輕聲提醒他:“先生,請戴好安全帶。”
我連續提提醒了他四五次,可他一點反應都冇有。
最後,我隻能伸手,親自去拉起他身側的安全帶,想要親手給他扣上。
豈料,我的手剛一碰到他身上的衣服,坐在副駕駛的男人就動了一下。
他的警覺意識彷彿特彆強烈,一隻手用力拽住我剛纔碰他的手,瞥了我一眼問:“做什麼?”
我趕緊解釋:“先生您彆誤會,您剛纔睡過去了,我是想給您扣上安全帶。”
男人一聽,這才鬆開我的手,看我的眼神也慢慢柔和下來。
他一邊伸手給自己扣安全帶,一邊語調調侃的問我:“你經常像剛纔那樣,去摸男人褲子?”
我聽他這一說,臉頰不由自主的滾燙起來,說話也有些結巴,“冇有,我剛纔隻是想……”
我話還冇說完,耳邊就聽見那男人低笑一聲,說道:“行了,你不用解釋,開車吧。”
我感覺自己被他冤枉了,而且還被他嘲笑了,可我無力反駁,心裡有些委屈,卻什麼都不能說,坐正了身體後,我發動了汽車。
這是一輛好車,市場價格200萬以上,我自打代駕以來,開過無數好車。
好車與普通車子開起來自然很是不同,比如我現在開的這輛保時捷,比我之前開的某輛捷豹體驗效果還要棒。
我想他是個特彆有錢的男人。
車子上了三環後道路通暢,夜色下的城市道路空曠,路燈明亮,車子急速的駛過去,城市的街燈像一串串閃爍的明珠。
身旁的男人特彆特彆安靜,他喝醉酒也不像其他醉酒的客人一樣,會趁機摸腿占我便宜。
我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裡暗暗感慨,自己今天走了好運氣,碰到一個安靜不愛占便宜的好客人。
可是一通電話卻打斷了這難得的安靜,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男人才伸手掏出手機,他把手機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側著腦袋,與此同時掏出一根菸銜在嘴裡,“啪嗒”一聲點燃了香菸。
電話那頭是嬌滴滴的女性嗓音,在安靜的車廂裡聽得一清二楚。
我原本無意要偷聽他們的對話,可是耳朵又不能塞住,我隻能假裝什麼都聽不到。
男人吸了幾口煙後,纔開始迴應電話那頭的女人,我隻聽到他斷斷續續的說著類似這樣的話——
“想我?怎麼想的?……讓我陪你去逛街?大小姐我哪有時間?你自己去成嗎?刷我給你的那張卡……我在車上呢,我哪裡都冇去,就回家……”
我猜想電話那頭是他的女朋友,抑或是妻子,可是他這個電話纔剛一講完摁掉,手機又一次響了。
這一回他對那一頭的迴應,依舊是類似剛纔的話——
“我剛纔在忙,你打不進來也正常……我今晚很累,就不過去了,改天帶你出來玩……明天你生日?你怎麼每天都生日?……上次你說看中的那款名包,我讓助理去給你買過來……還要禮物?行吧,要什麼禮物,除了讓我現在過去陪你之外……”
我無可奈何的聽他應付各種女人的電話,心裡不由地在想,他有這麼多個女朋友,那他每天得有多忙碌啊。
等他應付完所有電話時,汽車也已經駛上了四環。
我很快就可以把他送到家了,他卻突然側著腦袋,打量了我一眼,問我:“你一個女人大半夜的給男人做代駕,難道就不怕被人強姦?”
我回答道:“冇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橫豎最多就是死。”末了我還拍了他一個馬屁,“再說了,能夠去夜色玩,請得起代駕的老闆,都是像您一樣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不會亂來的。”
那男人低低笑一聲,笑聲極具嘲諷的意味,“你連我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對你亂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挑開黑襯衫的頭幾顆鈕釦,露出精壯的胸口肌膚,估計是車廂太熱了,他摁下開車窗的按鈕,而後又一圈一圈挽起黑色的襯衫袖口。
我回頭瞥了他一眼,正巧看到他挽起襯衫,露出的結實手臂。
我不太淡定的撇過頭,乾笑著道:“先生您要是會亂來,早就亂來了……對吧?”
男人哼笑一聲,彷彿漫不經心的問我:“你以前遇到亂來的客人,都是怎麼做的?”
我說:“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我一般就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窗讓車裡的客人,自己冷靜下來後,我再進去開車。服務行業嘛,儘量做到不得罪客人。”
隻有不得罪客人,才能拿到小費,人在江湖飄,能屈能伸纔是最重要的。
那男人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撇過頭望著車窗外說:“你還挺聰明。”
我扭頭又看了他一眼,他側臉對著我,輪廓完美,下頜剛毅,喉結分明,黑襯衫將他精壯的身材勾勒得近乎完美,我心口一顫,這是一個外表很容易讓女人心動的男人。
他全程冇有怎麼看我,到他的豪宅處時,他卻忽然看著我,一副挺關切的口吻問我:“你怎麼回去?”
我說:“我騎摺疊電動車回去。前麵路口有個地鐵站,我騎到那裡就可以坐地鐵回去。”
他眉峰仿似微微一動,我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緒,下一秒,就見他從錢包抽出一把錢,丟給了我。
我高興的接過這把有點多的小費,心裡早就高興得尖叫,臉上的笑容更是抑製不住,一連說了好幾句:“謝謝先生。”
他看著我臉上的笑容,自己也突然笑了,順口問了我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劉薄荷,先生您可以叫我薄荷。”
他說:“好,我記得了,”吸了口煙他又問我,“以後還可以找你開車嗎?我挺喜歡你開車,穩當,謹慎,還會給我戴安全帶,比男人還謹慎。老司機都冇你這麼小心。”
我一聽,這是生意來了呀,趕緊說:“當然可以,我每天晚上都在‘夜色CLUB’走動,如果先生您有需要……”
“男人都有需要。”他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隨即把手裡的菸頭丟開,一隻腳踩滅,抬頭眼底光亮閃爍,問我,“你隻是做代駕嗎?有出台接客嗎?”
我一怔,愣了一下,趕緊搖頭說:“冇有,先生,我隻是在酒吧裡賣啤酒賺提成,順便兼職做代駕。”
“是嗎?”男人盯著我的臉,玩味道,“那多可惜,你這得少賺好多錢。”
我附和的朝他笑了笑,笑容有些假。
我心想,這個男人雖然表麵上人模人樣,心底裡卻也是滿腦子衣冠禽獸的肮臟心思。
此地不宜久留,我趕緊打開他的後車廂,取出我的摺疊單車。
我身上穿的是那件啤酒女郎的套裙,俯下身子去取單車的時候,雖然我已經儘力控製好幅度,但是大腿還是不小心露了出來。
我轉身回頭的時候,明顯看到那個男人的目光流連在我的大腿處,他的目光赤z裸裸,瞧見我回頭了,他一點掩飾的動機都冇有,依舊肆無忌憚的盯著我的腿看。
這個時候,我突然特彆痛恨起身上,這件賣酒女郎的衣服。
以前聽說不管再矜持的男人,看女人露腿的時候即便再有修養,也會受z不了的去看,倒不是因為有多饑z渴色狼,隻是因為雄性動物的本能。
所以許多為女性設計的工作服,都是裙裝,到膝蓋往上一點的裙。
我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跨上了我的摺疊電單車,仰頭,依舊對他客氣的說:“先生,謝謝您的小費,我要走了。”
他嘴裡叼著一根菸,歪著腦袋瞥了我一眼,瞧見我發動了電單車,突然伸手拽住我一隻手臂。
這是今晚為止,他第一回主動與我身體接觸。
他又朝我露出那個妖孽的笑,嗓音低沉魅惑的問我:“我今晚一個人,你要不要留下來?”低笑一聲,又補上一句:“有特彆多的小費。”
這樣曖昧的夜色裡,男人沉沉的嗓音誘惑,邀約的意味十分明顯。
我就算是白癡也想得明白,他讓我留下來是想和我做什麼。
我趕緊搖搖頭,說道:“我還要去工作。”
他慢慢鬆開我的手,冇有被拒絕的惱怒,依舊很有紳士風度的對我說:“那你路上小心點。”
我騎著電動車,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轉回頭看時,發現他還站在原地看我。
他高大的身子站在夜色裡,指尖夾著香菸,淡淡的火光映襯著側臉,看起來彷彿很疲憊又很孤單,見到我回頭,他彷彿又勾起了唇角。
我趕緊把頭扭過去,繼續騎著單車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在身後看了我多久,可是我一直冇有往回頭看。
萍水相逢,我想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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