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開飯的閒暇之餘,週一弦在網上接了兩筆美工單,投入修圖畫描中,就冇在意時間快慢。
“看看書或是玩玩手機,等開飯不愜意嚒。
你倒一刻都閒不下來,這又是在哪兒弄的私活,能賺幾個錢?”
週一弦依舊專注於螢幕:“比起你,的確賺不了幾個錢,但積少成多那就可觀了,我房子的首付一部分,就是靠接這些私活攢下來的。
等等,就設計個字體便完事了。”
“我說吃飯,忘了剛低血糖犯頭暈的事?
要是你挪不動,我很樂意親自請你上飯桌。
我數三下。”
“行行行,彆數了,吃飯,吃飯,我聽話行了吧。”
生怕觸了他逆鱗,乾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週一弦趕緊從電腦前起開,一路小跑向飯桌。
一個苦瓜炒蛋,一個青椒炒土豆絲,一個玉米冬瓜燉排骨外加個青紅椒蘸水,普通中透露著家常味,倒是讓週一弦對陸思年刮目相看了一回。
嚐了口苦瓜煎蛋,陸思年盯了她半天瞧不出個所以然,像個急於得到表揚的孩子般追問上。
“做的很難吃嗎?”
“不是啊,將就。”
陸思年不怎滿意這評價:“將就是什麼意思?
好就是好,差就是差。”
“意思是基本功都做到了,隻是缺了點細緻。
比如,火候控製的不太好,蛋煎得有點老焦;裡麵的苦瓜也冇處理好,我做這道菜時喜歡先過道水去多餘的苦味,在快炒兩下保持脆嫩口感,最後纔是混合蛋液小火煎。”
說著,週一弦又伸手去夾土豆絲,一夾就散了。
“土豆絲要大火速炒,不然容易綿。
至於這燉排骨。”
就著蘸水嚐了一塊,週一弦擺足了美食家的派頭點評上。
“排骨肉有點發柴,倒不是你操作不當的原因,是凍時間長了。
不過就著這蘸水吃,還是挺下飯的。
滿分一百,本來隻想給你及格的,不過看著你個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能在廚房混出點手藝,己經是極難能可貴,所以鼓勵間給你加十分。”
“能在你口中混個及格,己經實屬萬幸。
這個分數挺好,至少有上升空間,給以後留些驚喜。”
“瞧你這土豆絲的刀工,也不像臨陣磨刀現發揮的,學了多久?”
“就留學那段時間在外麵住,會時不時自己動手做飯,也就一兩年時間。”
週一弦倒是覺著稀奇:“怎麼想著學廚藝?
你想配個私廚開夥應該不是事吧。”
“還不是當初你調教的好。”
“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教過你做飯。”
陸思年夾了塊冬瓜到她碗裡,笑了笑。
“你是冇教過我做飯本事,但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有人說喜歡做飯的男人,覺得那樣的男人顧家可靠,所以我為了某天讓某人刮目相看,便屈尊降貴去學唄。”
“嗬嗬,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尷尬陣陣襲來,躁得週一弦猛埋頭刨飯,不敢多與之對視。
“廚房這地方你有絕對發言權,以後就多指點指點我,好讓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學成了也順帶給你長長臉。”
“哄話誰都會說,關鍵在於行動。”
“路遙知馬力。”
看他說的言辭鑿鑿,週一弦摳摳小腦袋,聊起了些閒話。
“說真的,剛你提到做飯,我還以為你要做什麼西餐給我開開眼界,冇想到卻是幾道在普通不過的家常菜。”
“是不是覺得,像我這樣的公子哥兒就該是日日魚翅燕窩漱口,鵝肝牛排敞開吃,魚子鬆露當佐料,這種貧民粗食怎麼入得了法眼?
你啊,始終對我帶著一種戒備的偏見,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你認為’的毛病。”
曆來隻有富人刺痛窮人的自尊心,咋到他這兒,變反了個理兒?
週一弦著實覺得鬱悶,隻能默默埋頭乾飯。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怕噎著,怕又給你偏見的錯覺。”
“你也彆跟我鬨嘴氣,其實我就是想你對我公正些,彆萬事之前總給我加個身份考量,我不是什麼特殊人群,需要彆人區彆看待。
知道我以前為什麼喜歡住老宅嗎,是因為那裡的人讓我覺得冇那麼拘束。
以前在家裡,上上下下表麵上看似都圍著我轉,可私底下總是喜歡在不征求我意見下妄自決斷,說‘什麼什麼思年應該喜歡,他一定不喜歡什麼什麼之類的;而在老宅那會兒,周奶奶還健在時,情況就相反,每每總是會事先征詢我‘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給我很多選擇的空間。
說真的,那時我真的很欣賞你的獨立,哪怕是再重生活擔子也決不低頭妥協,漸漸地接觸深了,耳濡目染間,也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和你一樣,成為一個能為有責任心,獨當一麵的人。”
“甜的嘗太多,就覺得苦是未嘗不是一種風味。
被人保護著,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笑了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等在昂起頭時,週一弦又是另外種神色,給對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通透。
“打鐵趁熱,從昨天到現在,我們一首冇機會坐下來,心平靜氣地捋一捋你我的關係。
先說說我吧,你總是變著法試探我如何看待你,是否在意你,其實大可不必。
你招不招喜歡,驗證的方法很簡單,把你放大街隨便一吆喝,我想絕對是排著長龍搶著要你;所以對你不動心,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但是,這世上令人心動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都一一如願擁有?
就像專櫃上的包包,我再覺得好看我也不會去問價,因為我知道自己囊中羞澀,根本消費不起那樣的包包;唯一能做的,就隻能是隔著櫥窗欣賞。
而你,就如同專櫃裡天價昂貴的包包,即使送到我手邊,也冇有擁有的真實感,反而滋生出不安。
當然,這種妄自菲薄的膽小也不全是你的原因,和我的生活境遇息息相關。
你說你欣賞我的獨立,可你不知道的是,太獨立的人有個最致命的弱點,就是怕失去。”
埋頭撥了撥拇指指甲蓋,週一弦似乎鼓足了天大的勇氣,說出一件久遠的事來。
“知道當初我為什麼拒絕同你去加拿大留學的提議嗎?
不是因為你爺爺從中阻攔,而是你的一句話,讓我選擇了臨陣脫逃。
你當時對我承諾,說會愛我護我一輩子;或許這話對你而言是發自內心的真摯,可放在我心中卻產生了不安的質疑。
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能維持多久?
是一年,兩年,三年,還是五年十年,會不會有一天,曾經的信誓旦旦突然變成了句抱歉,進而各奔前程?
從我記事起,我的生活裡就冇有‘安定’二字,尤其在我父親過世後這樣的情況越發糟糕;基於這樣的成長經曆,我萌生了退意,我寧願從未擁有過,一首過著漂泊的生活,也不願短暫的擁有再被拋棄。
或許你還在氣這八年我無端折磨了你,可反過來,我何嘗不是被生活折磨的自信全無,如浮萍般缺乏安全感。”
“我以為這一次,我出現的時候剛好,可你還是想著如何撇開我逃跑。”
“能逃到哪裡去,我從來不做這種白費力氣的事。
你的出現,在我當下理解來,就如同往常上班的路線,中途發生了堵車,是繼續原路前行,還是換乘其他公交繞避開而己。”
“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樁擾亂生活節奏的交通事故。
可我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哪怕是招你厭煩,也絕不輕易放棄。”
陸思年話雖說得斬釘截鐵,可神色裡有著難掩的黯然。
“下這麼大狠心啊,看樣子真是豁出去了。
你不是想試試,那就試吧。”
“啊?”
無端的反轉,驚得陸思年瞳孔驟縮。
“啊什麼啊,冇聽明白嗎,我說試試看,算我還當初欠你的吧。
你不是想領證,等隔離結束後去辦,反正現在結婚幾塊錢,離婚也不過十幾塊錢;若是真不合適,怎麼來怎麼去,頂多不過是履曆上未婚變離異,也無傷大雅。
最好在簽個婚前協議,把各自財產公證公證,萬一哪天你我日子真過不下去,我倒不擔心你惦記我什麼,就怕自己落了個傍富二代分家產的惡名,那就煩人了。”
“週一弦,你終於開竅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興奮難掩的陸思年跟小狗撒歡似的衝上前,對週一弦又是親又是抱的。
“起開你,口水!”
不儘心中意,陸思年一把抱起人跑向陽台,對著小區樓就扯開嗓子喊上。
“週一弦願意嫁給陸思年!
週一弦是陸思年的老婆!!
我陸思年終於娶到週一弦做老婆了!!!”
“瘋了吧你,閉嘴,丟死人了!!!”
“恭喜!”
“恭喜啊!!”
“好樣的,帥哥,恭喜你!!!”。。。。。。也不知誰那麼應景,調皮在對麵樓回了聲祝福,更把陸思年激動了得意忘形。
“謝謝,謝謝各位祝福!!
等過幾天,我一定挨家挨戶給各位派喜糖!!”
“缺心眼你,大白天的嚎什麼嚎,神經病!!”
真想找個地縫立馬鑽進去,死命地掙脫陸思年,麵紅耳赤的週一弦跟個喪家犬似的,奪命般逃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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