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可以。”
謝黎訝異,“今天,你確定嘛?”
柯依卿笑笑,知道自己嬌弱的外貌很有欺騙性,“謝姑娘還請放心,我能堅持下來。”
“我這一計下去,莫說女嬌娘,便是男兒郎也要去掉半條性命,你當真要現在就開始嗎?”
“冇錯。”
她時間不多,要做的事情卻不少,自然能快些就要快些。
在她的堅持下,謝黎也隻好同意。
“叛出師門之後,我從那裡帶來的蠱蟲一直放著,如今倒是能派上用場。”
她拿出一匣子,裡麵扭動著密密麻麻的蠱蟲,黑黢黢的還有細微的咀嚼聲傳來,隻是瞧上這麼一眼,柯依卿就白了臉。
玉錦也被駭的直往後退,“夫人,您如今身子虛弱,不如……”
“不必,我心意已決,現在就開始吧。”
謝黎點頭,將滿臉擔憂的玉錦眾人送出去,又從後院拿出燒得發紅的石頭,“你毒性散播的快,我也正打算利用這一點,讓你在濕熱的環境裡,等毒性再起時割開你的手腕,放上這些蠱蟲,它們自會尋出你血液裡的毒素來。”
這些蠱蟲嗜毒如命,前一陣子謝黎用柯依卿逼出來的黑血餵養,如今這些蠱蟲正饑腸轆轆,打算再飽餐一頓呢。
她閉上眼睛,強忍心中恐懼,“我明白了,還請謝姑娘動手吧。”
在小小的石室中,燒紅的石頭被澆了水,很快屋內白霧瀰漫。
柯依卿雪白的裡衣被汗水與熱氣打濕,謝黎解開衣衫為她塗抹藥油,不過須臾,灼熱感從後背燒到的全身,好似血液裡有細密的針尖,沸騰著要紮破她的皮膚。
她自認堅韌,但此時也受不住這樣的折磨,剛想喊出聲來就被一條娟布塞進嘴裡。
“夫人,你腹中胎兒還不足月,不能動了胎氣。”
娟布塞滿了嘴巴,柯依卿隻好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當謝黎又灑了催動毒素的藥物時,劇痛再次襲來,她吐出嘴中娟布,痛的說不出話來。
“你……還堅持得住嗎?”
柯依卿慘然一笑,重新將麻布塞回嘴裡,額角的汗水流到眼尾,一時讓人分不清是汗還是淚水。
這不過是剛開始,為了孩子,為了活下去,她必須能堅持得住!
謝黎心中動容,也知道事不宜遲,便在她細白瘦弱的腕子狠狠一割,霎時間濃黑的汙血爭前恐後地迸湧而出,匣子裡的蠱蟲聞到熟悉的毒藥味也激動地想要爬出來覓食。
很快,謝黎放了兩隻蠱蟲出來,那兩隻黑黢黢的蠱蟲貪婪地趴在柯依卿的腕子上,正大口大口吞嚥起來之不易的美味,不過須臾,這兩隻就喝得皮都要脹開。
看來這些還不夠,流出的血還是黑的。
“現在感覺如何?”
柯依卿強製讓自己不要後縮,伸出另一隻手道:“這隻也一起來吧。”
謝黎眼眶一紅,“你肚子裡的孩子還冇有成形,你都願意為此做到這個地步,而我的母親,卻將我棄之荒野,不顧我的死活,我不明白。”
“我曾經一個人孑然於世,無人可依、無處可去、無力自保,我愛的人棄我如敝履,愛我的人也相繼慘死。”
她用儘力氣攥緊謝黎的手,“但是我不願意,不願意我自己的孩子也遭遇同樣的事情,甚至連出生的權利也被他們剝奪!這算哪門子道理!”
“所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汗水混著眼淚,她哭得淒慘,但又哭得卑微,這是一個剛強又柔弱的母親。
謝黎被她震懾,“好,無論如何,我定竭儘所能!”
又一隻細瘦的腕子上被割開,蠱蟲們瘋狂蠕動著,謝黎小心地將她扶起來,施針護住她的心脈。
最艱難的一關纔剛剛開始,柯依卿顫抖著,淚流滿麵也不敢大聲哭。
尖刀將紅豔豔的傷口劃開更多,黑黢黢的蠱蟲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蜂擁向血肉裡鑽去。
“啊啊啊啊啊!”
謝黎不忍去看,但還是強迫自己去看,她必須一絲不苟,確保柯依卿冇有半分差錯。
“實在太痛就咬著我的手吧,也能好受些。”
撫摸著她汗濕的頭髮,謝黎也簌簌地哭。
柯依卿艱難地瞥開臉,慘白的唇間溢位鮮紅的血來。
“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了。”
終於,這蠕動著的蠱蟲在心脈附近停下不動了,腕子上流出的血也慢慢變回正常顏色。
謝黎長舒一口氣,又將之前收集的黑血放迴腕子上的傷口處,離得近的幾個蠱蟲蠕動著,沿著原路返回。
柯依卿咬著舌尖,這纔沒讓自己疼昏過去。
“遭了,第一批進去的已經吃飽喝足,這些黑血對它們毫無吸引力了。”
謝黎看著懷裡的人,也知道此時冇辦法在拖下去了,她拿回娟布塞進柯依卿嘴中,又將尖刀在沸水裡洗淨,沉了口氣,便一一挑破她的皮膚,將那些蠱蟲從她心脈附近生生挖出來。
蠱蟲受驚過度,吐出許多黑血。
柯依卿疼得發抖,腿腳也在無力地蹬著。
終於,結束了。
玉錦本就在外麵焦急地等著,裡麵時不時傳來的淒慘叫聲,這更是像把她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她憂心忡忡,隻能來回走動緩解心中焦慮。
連之前坐堂的老頭都看不下去了,勸道:“我祖祖在裡麵親自看護,最差不過是失敗了,不可能叫你家夫人死了的。”
“呸呸呸!”玉錦急紅了眼,“你這老頭,不準咒我家夫人!”
“是是是,你家夫人吉人自有天相。”
老頭也捋捋鬍子,心裡麵其實也拿不定,畢竟那夫人瞧著實在太柔弱了。
兩人在外就這樣等了好半天,終於等來了裡麵的訊息。
謝黎滿身是血的出來,“她冇什麼大礙,今天先暫時歇在咱們這裡吧。”
玉錦點頭,得到許可之後便不管不顧地衝進去,一見那血人一樣的柯依卿便痛哭失聲。
那兩條白嫩如藕的玉臂此時青青紫紫,胸前也多了好幾個血窟窿。
謝黎取了藥回來為她包紮,“我救人無數,但心性堅韌到你這個地步的,我第一次見。”
柯依卿渾身無力,隻能勉強維持清醒的意識,她牽動著嘴角笑了笑。
經此一事,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甚至因為分外投緣,開始惺惺相惜了起來。
老頭幫著玉錦將柯依卿抬進屋內休息,等她們主仆二人都不在了之後,他忍不出問:“之前的事情,祖祖有想法了嗎?”
謝黎看著柯依卿休息的房間,眼中閃爍不定,最後堅定下來,“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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