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默默退了出去,留下二人獨處。
尚書府,紀夢晴與紀夫人在閨房內談話,她眉眼含笑,麵上染上紅暈。
“女兒的婚事全憑爹孃做主,爹孃看好的人,自然是千挑萬選後才定下,自古成婚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紀夢晴雖嘴上這樣說,可是內心卻是高興地不行,她早就傾心齊維明,不止一次跟紀大人提起過齊維明的好,如今總算是要心想事成。
紀夫人看著女兒嬌羞的模樣,心下瞭然,齊維明這人,她早就派人去打聽過,新科探花雖說隻有個閒職,但家中隻有一個老母,日後紀夢晴嫁過去,也是不會吃虧。
“娘真是捨不得你,從牙牙學語的小兒,眨眼間,你就要嫁人去,這心裡還有些空落落。”
紀夫人說話間,眼圈微紅看著紀夢晴,她就這一個女兒,千寵萬愛,自然是希望她能夠覓得一位好郎君。
紀夢晴本還沉浸在能與心上人在一起的喜悅,可是看見紀夫人傷心難過,情緒也跟著低落起來。
“娘,我嫁人後,也能夠常回家看看,你想我也能去看我,維明說過日後會好好對我,娘您就放心吧。”
紀夫人擦掉麵龐上的淚珠,拉著紀夢晴的手,語重心長叮囑。
燭火照耀著兩人,長夜漫漫。
尚書府家的喜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上京,得知是探花郎,眾人都恭賀紀大人喜得良婿,這訊息傳到了東宮,彼時,陸治淵正在檢視鹽稅的賬目。
“哦?這訊息可真?”
陸治淵挑了挑眉頭,疑惑的問了一聲,但眼神卻冇有離開過手中的賬本。
侍從將坊間的傳聞一五一十的告訴給陸治淵,又說看到尚書府的管家在外采買籌辦,想來這事情是不假。
陸治淵將手中的賬目放下,“這齊維明還真是有幾分本事,能夠讓紀尚書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下嫁,婚期定在了何時?”
“三月後,不過齊典籍對這婚期頗有齟齬,他家老母可是巴不得兩人早日成親。”
侍從又將打探到齊維明家中的訊息告訴給陸治淵,他聽後眼神閃爍兩下,心中湧起一計。
“既然齊典籍迫不及待,那本殿下就正好送他一份新婚賀禮。”
陸治淵本就有意想將蘇渺渺長久的留在東宮,但是她隻當自己是她從前的夫君,為了一絕後患,當然要讓這齊維明再也冇有正當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
“你過來。”
陸治淵對著侍從招招手,侍從附耳過去,片刻後他悄然離去。
外頭雀鳥嘰嘰喳喳,可是陸治淵卻並不覺得煩躁,反而心情愉悅,喜上眉梢,齊維明這下總算是辦了一件讓他滿意的事情。
齊府,齊母重重的歎息一口氣,望向齊維明的眼神也帶著些許的憂愁。
“尚書府大戶人家,這婚期怎麼拖延這般長久?就算是要準備,一月也就足夠,偏巧要拖三個月,明知道我們這邊著急你趕緊成親,還這麼拖延著,這不是明擺著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想要壓過你這一頭去,還未進門就先給夫家難堪!”
齊母本來對紀夢晴是千般萬般的滿意,可是偏巧這婚事就不如她的意,仗著自己兒子是探花郎,腰桿子硬起來,看誰都矮一頭。
齊母比較是小縣城出生,冇見過什麼大世麵,且他們一家在小縣城那邊也窮,周圍認識的街坊鄰居條件也不好,誰家嫁女兒都是很快就籌備好的。
也就是家裡屋子窗戶上貼上幾個字,房屋放一些喜慶的東西。
新娘子來一身紅色的裙子,蓋個紅蓋頭就成。
縣城裡的大戶人家,也就是現成的鳳冠霞帔,定好時間選個最近的好日子,一個月足以。
在她看來,他們已經提出了著急成婚,對方還定在三個月後,明顯就是冇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齊維明也是有苦說不出,可是人家尚書府可是實在的權利在手中,說得好聽是娶了尚書府千金,其實跟上門女婿差不多,他還要依靠嶽丈家的勢力,又怎麼敢貿然反抗這事。
“娘,三月後就三月後,都是找大師特意看過的黃道吉日,上京內的規矩多,我們初來乍到,萬不能過分張揚,等到你兒子大權在握,還愁冇有揚眉吐氣的時日?”
齊母被齊維明一通勸說誘導下,對他說的話是深信不疑,心頭的氣也消減了幾分。
“我兒說的對,等到紀夢晴加入我們家,她就是齊家的兒媳婦兒,憑她以前是什麼千金小姐,日後都要乖乖的做好內閣婦人!”
齊母惡狠狠的說出這番話,她被蘇渺渺伺候慣了,這婆婆的款收不住,人還冇有過門,就開始惦記上怎麼收拾對方。
金龍寺外,紀大人伸出手將紀夫人扶下馬車,後麵的馬車上紀夢晴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來。
“聽說這裡的廟宇最是靈驗,好多人都來為家人祈福,夢晴不日就要出嫁,我想著為她求一簽。”
紀夫人與紀大人兩人並肩慢慢走進寺廟,主持帶著僧人迎接,引著三人來到大殿。
“紀施主這邊請,女施主們已經去後院祈求姻緣。”
主持單獨找到紀大人,兩人往大殿後室去,主持倒了茶水,二人盤膝而坐。
“紀施主可喜可賀,方纔老衲已經為小姐算過,是富貴順遂的麵相,隻是可惜,這命中有一劫難,但也不是不能化解,聽說貴府不日將要舉辦喜事?”
主持手撚佛珠詢問紀大人,紀大人麵色一變,但還是如實告知,又詢問是何劫難。
紀大人最是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家中供奉了不少香火在龍虎寺,所以他對主持的話堅信不疑。
“可否將小姐與姑爺的八字拿給老衲瞧看?”
主持話音剛落下,紀大人朝慶伯使了個眼色,不多時慶伯就將寫著二人八字的紅紙拿了過來。
“主持,這八字可有何不妥?”
紀大人眼瞧著主持將八字接過去後,就沉默不語,從他的麵上也看不出好壞,心中憂慮,忐忑詢問。
主持嘴裡碎碎唸叨,半晌後才緩緩睜眼,露出喜悅的笑意。
“恭喜紀施主,這兩副八字可謂是天作之合,絕無僅有的良配,老衲還得再多問一句,不知婚期定在何時?”
“三月後,特意請了人算過,選了個黃道吉日。”
紀大人說話間麵上洋溢著笑意,雖說齊維明這段時日是惹了事端,但對方也是堂堂正正考取功名,算得上是良婿,不然他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
主持聽後挑了挑眉,又盯著手中的八字看了看,良久纔開口。
“我方纔算了算,這三月後的良辰吉日不合時宜,但一月後有個好日子,宜嫁娶,還是閏年難得的一個好時機,錯過就不可再得,況且小姐的命格與原定的時日衝突,著實不妙。”
紀大人的臉色刹那間露出驚恐,他疑惑的望向主持,結結巴巴的開口。
“可是這日子還是我特意托了欽天監的關係,大師,您莫不是算錯了?”
“阿彌陀佛,紀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隻是將算到的忠告告知,至於最終您信與不信,還是得您自己決定。”
說罷主持起身離開了禪房,獨留紀大人一人,他思索良久後,歎息了一口氣。
古言有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果然回到家中後,紀大人就匆忙的將管家叫來,跟他說了修改婚期的事情。
這訊息傳到了齊維明的耳中,他倒是冇有懷疑,隻是心中暗喜,這可是天助他。
東宮內,侍從恭敬的將訊息稟告,陸治淵聽後,擺擺手示意對方退下,這下總算是將心中的一樁事情給了卻。
處理完政務的陸治淵活動了下手腕,將狼毫筆放下,起身朝著蘇渺渺所在的偏殿走去。
“主子,夫人此刻正準備沐浴。”
宮人對著陸治淵欠身行禮,恭敬的將蘇渺渺的行蹤告知。
“我就在此等候她。”
陸治淵落座,卻又覺得等待時長無趣,便讓人將公文給搬了過來,索性處理起來。
偏殿內,蘇渺渺在宮人的服侍下準備沐浴,她驚奇的看著宮人們忙碌的模樣,又是花瓣,又是澡豆,還有各種她不認識的工具。
“怎麼在上京沐浴如此麻煩?”
蘇渺渺回想自己在縣上不過就是隨意的沖洗,此刻泡在浴桶裡,溫熱的水將自己的身軀包裹,宮人灑落花瓣,舒適的感覺讓她很滿意。
“主子高中又當了五品官,自然也要附庸風雅,這都是上京的習俗,夫人您不必感到不適。”
宮人在一旁耐心的為其解釋,蘇渺渺點點頭,冇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她捧起水往手臂上淋下。
“夫人,這是珍珠研磨的粉末,加入清晨采取的鮮花露水,敷在臉上,能夠讓肌膚更加的光滑柔嫩透白。”
宮人一邊說話,一邊將珍珠粉麪糊往蘇渺渺的臉上塗抹。
蘇渺渺感覺臉上傳來冰冰涼涼但卻不讓人反感,她往後仰躺在浴桶的邊緣,感受著宮人力道合適的按摩。
宮人將鳳仙花擰作的汁水,塗抹在蘇渺渺的指甲上,又用葉子給纏繞包裹起來,等待染色。
白霧飄飄,檀香嫋嫋,蘇渺渺睜開眼看著自己彷彿置身在仙境一般,宮人輕聲喚她,她纔回過神來,眼裡還有些睏倦。
“夫人方纔小憩了片刻,沐浴不宜過長,讓婢子服侍您起身吧。”
宮人對著旁邊的侍女招招手,那人將絹帛給遞了過來,蘇渺渺從浴桶中走出來,任由宮人們為她擦拭身子。
坐在梳妝檯前的蘇渺渺,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麵色紅潤,相比纔到上京的時日,她氣色好不少。
“看來這珍珠粉果真有效,夫人麵龐看起來白皙可人。”
星影嘴巴甜,笑盈盈的誇讚蘇渺渺,將她說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頰。
蘇渺渺換好服飾,從內殿走出來,瞧見陸治淵坐在前殿處理公文,慢步走過去,本不想打擾對方,卻奈何他的聽覺太過靈敏。
陸治淵抬頭對上蘇渺渺撲閃的雙眸,星光熠熠,一頭黑髮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藕粉色的衣裙將膚色襯托得紅潤,這些時日細心的養護,此刻更加增添了一絲嫵媚。
蘇渺渺看著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還以為是自己此刻的妝容有何不妥,麵色酡紅,嬌羞的喚了一聲。
“夫君……”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