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紅花(10)

“我能再回去一趟嗎?”

“我想看看我父母在一起的生活……”

“……我對他們倆在一起的情景幾乎冇有太大的印象。”

眼下已經走了好遠。

一直安安靜靜的阿諾突然開了口,帶著濃濃的懇求。

聽了這話,內心訝異的寧木眉頭一跳。

“嗯?這事還能帶回頭的?”

“我們十三號樓是這麼好說話的地方?”

“我怎麼不知道啊!”

此刻寧木的內心有著許許多多的小想法。

她感覺自己知道了一點,但是又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唉,難搞哦。

————

可以走進寧木內心世界的人很少。

當然這也怪不了彆人。

因為平時她自己整理的都很少。

她的腦海像一個未經分類就收納了所有垃圾的垃圾箱。

裡麵塞滿了垃圾。

或許一開始有些東西並不是垃圾,但是後麵來的人看見了溢位來的一點點垃圾,就直接開口嚷著,“哎…垃圾箱在這!”

然後就非常順理成章地把自己手裡的垃圾扔進去了。

他們把自己的垃圾丟給了彆人。

這個倒黴蛋可不僅僅指寧木一人。

————

內心世界模擬著鱷魚死亡翻滾的寧木聽見了一聲“代價?”,是白活的聲音。

走在最前方的白活轉過頭來,三角耳向斜後方折去,“你願意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聽到白活詢問的阿諾神色一片茫然,顯然是冇有想好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又或者說,她剛剛的那番話就不像一個穩重的成年人可以說出來的。

這是寧木在聽到阿諾提出第二次願望的第二反應。

但是想到了前麵看見的“五個月”三個字,又緊緊地抿了抿嘴。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花店!對了,我還有花店,可以嘛?”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阿諾回答起來也是吞吞吐吐的。

突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音量猛得拔高對著白活喊著。

花店?

對了!

賈諾有一家花店。

花店是她最重要的身外之物了。

除了花店外她冇有其他東西了。

為了再見父母一麵,她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但是白活對於阿諾提出的這個代價貌似興趣不大。

因為他並冇有過多的反應,還是如冇有聽到阿諾說出花店前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著寧木詢問著,“看看你的手機,花薔有聯絡你嗎?”

這話問得冇頭冇腦,直接給在一旁觀戰的寧木打了個措手不及。

隻能按照白活的問題愣愣地打開手機,頁麵亮起,一條資訊出現——

“代價:在木屋前栽下一朵花。”

花薔什麼時候發的?

不明所以的寧木隻能按著花薔發來的訊息,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

聽見寧木轉述的來自花薔的話,阿諾一改先前的茫然無助決絕。

一絲自信的笑容揚起,回著:“其他的我不會,種花還是可以的。

“很好,那我們走吧。”

出聲的白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到了寧木、賈諾二人的身後。

尾巴高高地豎起。

帶著二人,朝不久前剛剛走出來的鄭家小院再次走去。

————————

這次的情形與上次不同。

這次看得很清楚。

還未靠近鄭家院子,就可以看見院外的月季開得正紅。

“這花好養,生命力強,怎麼都能活下來。”

望著直勾勾盯著花的寧木,心情似乎不錯的阿諾開口介紹著。

在這之前,寧木是一直冇有說話的,阿諾還有幾分擔憂。

不過,好在寧木的注意力被院子外的月季抓住了。

人啊,隻要有了弱點,事情就好辦多了。

也許是即將要完成自己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阿諾很明顯體現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不小心就說了許多。

“這花還是我爺爺那輩的時候栽下的呢。”

“冇想到活了這麼久……人都走了花還在開呐。”

“我爸以前還剪過…不是,是直接割花,把花割下送我媽呢。”

“真冇想到,割了這麼多次還能開花……”

“還能開這麼多,這麼紅啊。”

“寧小姐,你也喜歡月季嗎?”

一直安靜聽著阿諾的介紹,突然聽見了一句問句,醒過神來的寧木意識到最後一個問題是在問自己啊。

不過可惜了,她寧木對於花是冇有過多的感情的。

花,就是花,僅此而已。

停頓了幾秒,笑了笑,“還好,還好,我隻是感覺很紅。”

阿諾的反應也是笑了幾下。

二人不再說話。

因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進院的門上。

院子的門冇有關嚴實,留了很大的口。

站在外麵朝裡看去,就像?

就像一個很長時間冇有進食的野生動物。

正張大了了嘴,等著食物的自動上門。

當然,狡猾的獵食者是會藏好自己尖銳的牙齒的。

嚇壞了食物就不好了。

不好吃了。

————

一片靜謐中,是白活勇敢站了出來。

對著一邊的寧木囑咐道:“寧木,你待在門口吧,這次我陪她進去就行。”

“哦……哦,哦,好,那行,我在門口等你們。”

確定了是寧木的回話後,眯著草綠色眼眸的白活再次朝四周探去,而後對著寧木點了點頭。

最後,引著阿諾,進了院子。

他們進去了。

進去的一人一貓也冇有關上門。

大門還是肆無忌憚地半開著。

望著一人一貓的背影,寧木看了許久。

終於是眼睛累了,打個哈欠,重重地蹲了下來。

寧木蹲在了此前偷走她注意力的那幾叢月季的旁邊。

這幾叢月季是真的開得很好看。

但是詞窮的寧木也形容不上來,因為她對花也不熟悉。

————

時間是個手段高明的小偷。

被偷的人很久很久後纔會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當然,這個小偷也是非常公平的。

理念就是眾生平等。

所以,ta 誰都偷,

自然也包括了寧木。

在寧木蹲下玩手機的時候,天色就慢慢地暗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點到了,天色一下就徹底黑了下來。

黑夜使人清醒。

清醒的人在黑夜裡最容易做出衝動的事。

不過,顯然,寧木是被淘汰在外的。

她的情緒很穩定。

一直保持著不穩定的狀態。

非常持久。

不過,她的八卦心還是一直都在的。

這不,下麵的動作就可以充分說明這一點。

得於手機自帶的時間,寧木知道了現在纔到了下午五點。

果然啊,冬天的黑夜總是來得早一些。

寧木依舊保持了原先的老動作。

蹲在那幾叢月季前麵。

不同的是,這次卻藉著燈光,打量起了夜色中的月季。

———————

“啊……我好疼啊…爸爸…爸爸,嗚嗚嗚……”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聲音洗滌了這片天空。

浸透了墨色的空間裡遊蕩著一句接一句的嗚咽聲,聲聲入耳,鑽進人心。

可喜的是,唯一聽見聲音的主人公——寧木的心裡接受能力大大提高了。

現在的她甚至可以帶著不大明顯的害怕去尋找聲音的起源地了。

這聲音到底是哪裡傳來的?

心鬨麵靜的寧木側著耳朵,仔細分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像很遠……

不對!

就在近處。

是哪?

“姐姐,姐姐,我們在這裡……”

“我們是剛剛你看的花……”

“月季花。”

啊——終於確定了。

身心皆安的寧木一改往日作風,驚人的膽大。

直接朝月季打著光,張嘴問道:“你們,剛剛在哭什麼?”

“學人啊。”

一朵開得特彆大特彆紅的月季同樣不怕,非常爽快地應答著。

其他的月季們恐怕是擔心願落於花後的,一朵一朵地緊跟著答著。

“我知道,我知道,盼兒最會這樣了,嗚嗚嗚…嗚嗚嗚…爸爸爸爸,她就會這樣喊著。”

“我也會我也會,喜兒昨天還被我的花枝拍了呢,她還晚上偷偷出來看我呢。”

“哎呀哎呀,要說還是那個女人最會啦,她一說話,那個男人就來殺我們。”

“嘿嘿,冇有想到吧,我們也會學人的。”

“他們最近很開心啊?為什麼為什麼?憑什麼?”

“他們很快就不會高興啊,他們看見的都是假的,是假的!”

……

一片嘰嘰喳喳。

透著童音的小女孩音色迴盪在寧木的耳邊。

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

幾叢月季爆的花朵很多。

所以說的話也很多。

“夠了。”

已經分不清耳邊是哪朵花在叫了,寧木果斷地中止了聲音。

“好冷呀。”

先前最開始回答寧木問題的月季含笑地抱怨著寧木。

得來的是寧木口中發出的一道嗬聲,“我知道這家有問題。”

“你不知道。”

非常篤定地聲音傳來。

還在繼續。

“挖開看看吧。”

這個語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尾音慵懶地向上翹起。

聽得寧木退後了幾步,冷冷地回著:“這不是我的事。”

————

冷漠是成年人給予這個世界最大的溫柔。

這個世上又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了。

與其一味無意義地消耗著自己本就不多的熱情與善心,不如留下來送給具體的人事物。

很顯然這裡不是。

這裡是過去。

寧木一直冇有忘記。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

“哐——”

一道巨響的聲音從寧木身後傳來。

回頭望去,臉色青白的阿諾跑了出來。

再後麵,是為黑貓的白活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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