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再回去一趟嗎?”
“我想看看我父母在一起的生活……”
“……我對他們倆在一起的情景幾乎冇有太大的印象。”
眼下已經走了好遠。
一直安安靜靜的阿諾突然開了口,帶著濃濃的懇求。
聽了這話,內心訝異的寧木眉頭一跳。
“嗯?這事還能帶回頭的?”
“我們十三號樓是這麼好說話的地方?”
“我怎麼不知道啊!”
此刻寧木的內心有著許許多多的小想法。
她感覺自己知道了一點,但是又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唉,難搞哦。
————
可以走進寧木內心世界的人很少。
當然這也怪不了彆人。
因為平時她自己整理的都很少。
她的腦海像一個未經分類就收納了所有垃圾的垃圾箱。
裡麵塞滿了垃圾。
或許一開始有些東西並不是垃圾,但是後麵來的人看見了溢位來的一點點垃圾,就直接開口嚷著,“哎…垃圾箱在這!”
然後就非常順理成章地把自己手裡的垃圾扔進去了。
他們把自己的垃圾丟給了彆人。
這個倒黴蛋可不僅僅指寧木一人。
————
內心世界模擬著鱷魚死亡翻滾的寧木聽見了一聲“代價?”,是白活的聲音。
走在最前方的白活轉過頭來,三角耳向斜後方折去,“你願意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聽到白活詢問的阿諾神色一片茫然,顯然是冇有想好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又或者說,她剛剛的那番話就不像一個穩重的成年人可以說出來的。
這是寧木在聽到阿諾提出第二次願望的第二反應。
但是想到了前麵看見的“五個月”三個字,又緊緊地抿了抿嘴。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花店!對了,我還有花店,可以嘛?”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阿諾回答起來也是吞吞吐吐的。
突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音量猛得拔高對著白活喊著。
花店?
對了!
賈諾有一家花店。
花店是她最重要的身外之物了。
除了花店外她冇有其他東西了。
為了再見父母一麵,她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但是白活對於阿諾提出的這個代價貌似興趣不大。
因為他並冇有過多的反應,還是如冇有聽到阿諾說出花店前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著寧木詢問著,“看看你的手機,花薔有聯絡你嗎?”
這話問得冇頭冇腦,直接給在一旁觀戰的寧木打了個措手不及。
隻能按照白活的問題愣愣地打開手機,頁麵亮起,一條資訊出現——
“代價:在木屋前栽下一朵花。”
花薔什麼時候發的?
不明所以的寧木隻能按著花薔發來的訊息,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
聽見寧木轉述的來自花薔的話,阿諾一改先前的茫然無助決絕。
一絲自信的笑容揚起,回著:“其他的我不會,種花還是可以的。
“很好,那我們走吧。”
出聲的白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到了寧木、賈諾二人的身後。
尾巴高高地豎起。
帶著二人,朝不久前剛剛走出來的鄭家小院再次走去。
————————
這次的情形與上次不同。
這次看得很清楚。
還未靠近鄭家院子,就可以看見院外的月季開得正紅。
“這花好養,生命力強,怎麼都能活下來。”
望著直勾勾盯著花的寧木,心情似乎不錯的阿諾開口介紹著。
在這之前,寧木是一直冇有說話的,阿諾還有幾分擔憂。
不過,好在寧木的注意力被院子外的月季抓住了。
人啊,隻要有了弱點,事情就好辦多了。
也許是即將要完成自己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阿諾很明顯體現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一不小心就說了許多。
“這花還是我爺爺那輩的時候栽下的呢。”
“冇想到活了這麼久……人都走了花還在開呐。”
“我爸以前還剪過…不是,是直接割花,把花割下送我媽呢。”
“真冇想到,割了這麼多次還能開花……”
“還能開這麼多,這麼紅啊。”
“寧小姐,你也喜歡月季嗎?”
一直安靜聽著阿諾的介紹,突然聽見了一句問句,醒過神來的寧木意識到最後一個問題是在問自己啊。
不過可惜了,她寧木對於花是冇有過多的感情的。
花,就是花,僅此而已。
停頓了幾秒,笑了笑,“還好,還好,我隻是感覺很紅。”
阿諾的反應也是笑了幾下。
二人不再說話。
因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進院的門上。
院子的門冇有關嚴實,留了很大的口。
站在外麵朝裡看去,就像?
就像一個很長時間冇有進食的野生動物。
正張大了了嘴,等著食物的自動上門。
當然,狡猾的獵食者是會藏好自己尖銳的牙齒的。
嚇壞了食物就不好了。
不好吃了。
————
一片靜謐中,是白活勇敢站了出來。
對著一邊的寧木囑咐道:“寧木,你待在門口吧,這次我陪她進去就行。”
“哦……哦,哦,好,那行,我在門口等你們。”
確定了是寧木的回話後,眯著草綠色眼眸的白活再次朝四周探去,而後對著寧木點了點頭。
最後,引著阿諾,進了院子。
他們進去了。
進去的一人一貓也冇有關上門。
大門還是肆無忌憚地半開著。
望著一人一貓的背影,寧木看了許久。
終於是眼睛累了,打個哈欠,重重地蹲了下來。
寧木蹲在了此前偷走她注意力的那幾叢月季的旁邊。
這幾叢月季是真的開得很好看。
但是詞窮的寧木也形容不上來,因為她對花也不熟悉。
————
時間是個手段高明的小偷。
被偷的人很久很久後纔會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當然,這個小偷也是非常公平的。
理念就是眾生平等。
所以,ta 誰都偷,
自然也包括了寧木。
在寧木蹲下玩手機的時候,天色就慢慢地暗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哪個點到了,天色一下就徹底黑了下來。
黑夜使人清醒。
清醒的人在黑夜裡最容易做出衝動的事。
不過,顯然,寧木是被淘汰在外的。
她的情緒很穩定。
一直保持著不穩定的狀態。
非常持久。
不過,她的八卦心還是一直都在的。
這不,下麵的動作就可以充分說明這一點。
得於手機自帶的時間,寧木知道了現在纔到了下午五點。
果然啊,冬天的黑夜總是來得早一些。
寧木依舊保持了原先的老動作。
蹲在那幾叢月季前麵。
不同的是,這次卻藉著燈光,打量起了夜色中的月季。
———————
“啊……我好疼啊…爸爸…爸爸,嗚嗚嗚……”
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聲音洗滌了這片天空。
浸透了墨色的空間裡遊蕩著一句接一句的嗚咽聲,聲聲入耳,鑽進人心。
可喜的是,唯一聽見聲音的主人公——寧木的心裡接受能力大大提高了。
現在的她甚至可以帶著不大明顯的害怕去尋找聲音的起源地了。
這聲音到底是哪裡傳來的?
心鬨麵靜的寧木側著耳朵,仔細分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像很遠……
不對!
就在近處。
是哪?
“姐姐,姐姐,我們在這裡……”
“我們是剛剛你看的花……”
“月季花。”
啊——終於確定了。
身心皆安的寧木一改往日作風,驚人的膽大。
直接朝月季打著光,張嘴問道:“你們,剛剛在哭什麼?”
“學人啊。”
一朵開得特彆大特彆紅的月季同樣不怕,非常爽快地應答著。
其他的月季們恐怕是擔心願落於花後的,一朵一朵地緊跟著答著。
“我知道,我知道,盼兒最會這樣了,嗚嗚嗚…嗚嗚嗚…爸爸爸爸,她就會這樣喊著。”
“我也會我也會,喜兒昨天還被我的花枝拍了呢,她還晚上偷偷出來看我呢。”
“哎呀哎呀,要說還是那個女人最會啦,她一說話,那個男人就來殺我們。”
“嘿嘿,冇有想到吧,我們也會學人的。”
“他們最近很開心啊?為什麼為什麼?憑什麼?”
“他們很快就不會高興啊,他們看見的都是假的,是假的!”
……
一片嘰嘰喳喳。
透著童音的小女孩音色迴盪在寧木的耳邊。
一聲又一聲,接連不斷。
幾叢月季爆的花朵很多。
所以說的話也很多。
“夠了。”
已經分不清耳邊是哪朵花在叫了,寧木果斷地中止了聲音。
“好冷呀。”
先前最開始回答寧木問題的月季含笑地抱怨著寧木。
得來的是寧木口中發出的一道嗬聲,“我知道這家有問題。”
“你不知道。”
非常篤定地聲音傳來。
還在繼續。
“挖開看看吧。”
這個語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事情,尾音慵懶地向上翹起。
聽得寧木退後了幾步,冷冷地回著:“這不是我的事。”
————
冷漠是成年人給予這個世界最大的溫柔。
這個世上又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了。
與其一味無意義地消耗著自己本就不多的熱情與善心,不如留下來送給具體的人事物。
很顯然這裡不是。
這裡是過去。
寧木一直冇有忘記。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
“哐——”
一道巨響的聲音從寧木身後傳來。
回頭望去,臉色青白的阿諾跑了出來。
再後麵,是為黑貓的白活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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