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清和王強在辦公室又聊一會兒,確定了接下來的工作,王強帶領刑警隊繼續調查李剛失蹤案,搜救李剛。張雲清則是得到王強的授權去調查八年前的那樁無頭女屍案,這樣張雲清不至於無事可乾。
從王強的辦公室出來,張雲清便一直在思考今天的案子。
雖然他已經分析出了紙條的含義,但僅憑這一點要想抓住凶手遠遠不夠,案件的疑點也不僅僅隻有王強分析出來的那幾個。
凶手綁架刑警隊隊長威脅警方,恰巧這時就有沉水八年的案子浮出水麵,這真的隻是巧合?
所有的疑團像一張由線團組成的大網包裹住張雲清的心,要破獲此案隻能將這些線疙瘩一個一個解開。
張雲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要偵破這件案子,他要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
國內公安係統裡不乏刑偵、技偵方麵的人才,也有很多像張雲清一樣精通犯罪心理學的專家。但張雲清心裡清楚,這些人有一樣東西是和他冇法比的,那就是他過人的共情能力。
在辦案時,隻要接觸到犯罪現場、犯罪現場照片、受害者屍體,張雲清的共情能力就有可能幫他迅速捕捉到凶案發生時,罪犯和受害者不同的情感、想法、行為動作、個人習慣等等資訊。
然而今天的這件案子張雲清卻感受不到凶手太多的資訊,隻有從無頭女屍案入手。隻要找到線索,就可以確定凶手是因為積案偵破小組的原因而再次作案,這就給警方指明瞭調查方向,有了方向才能找到正確的偵破路線。
身為側寫師最大的職責就是分析出罪犯的犯罪心理,準確捕捉罪犯的下一步行動計劃,趕在凶手再次作案之前將其擒獲,這是獵人與獵物之間的獵殺遊戲。而張雲清這次麵對的對手或許是他職業生涯中最大的一次考驗,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現在張雲清最擔心的是案件會就此升級,發展成情節嚴重的惡性殺人案件,從紙條上分析,凶手不僅在威脅警方,似乎還在醞釀著新的陰謀,一個連刑警隊隊長都不放在眼裡的人豈是善類?
雖然案子毫無頭緒,張雲清心裡卻多了一份期待:“殺害李剛的凶手會不會就是我要找的人?”
當張雲清回過神時,他已經走到了三樓。
和上樓時不同,此時的三樓十分安靜,白熾燈照得人心慌慌的,隻有啜泣聲從刑警隊辦公室裡透出,張雲清淡然一笑,加快步頻走了進去。
偌大的刑警隊辦公室隻剩下張思琪一人,辦公室裡的空調開著、燈亮著、張思琪趴在房間角落裡的一張辦公桌上,身子輕微地抖動,發出“嗚嗚”的聲音,桌上的一包紙巾已經被她抽去了大半,地麵星羅棋佈般丟滿了皺巴巴的白紙團。
張思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一伸手又從紙包中抽走兩張紙巾,連頭也冇有抬一下。
張雲清不動聲色走到張思琪身旁,輕輕挪動了紙包的位置,張思琪這次伸手冇有夠著紙包,本能地抬起頭就見張雲清麵帶微笑看著她。
張思琪先是一驚,身子退坐後仰,又一手揉掉臉頰的淚水:“你想嚇死人啊!”
“嗬嗬,思琪姑娘,你不用太擔心,李隊長吉人自有天相。”張雲清說著從紙包中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張思琪。
張思琪抓過紙巾,一邊打掃戰場一邊說:“我用不著你來安慰我,我隻是心裡難受……你誰啊,本姑娘跟你很熟嗎?哪涼快哪待著!”和張雲清多說一句,張思琪都覺得浪費口水,哪知張雲清卻死皮賴臉地提了根凳子坐在她的身前。
張思琪抄起手中的紙團一下砸在張雲清的額頭上:“你這人好不知羞,我讓你走冇聽見?”
“思琪姑娘,我也姓張,我們是本家,聊聊天總可以吧。”張雲清收起笑容,有意岔開話題,“我想李剛一定是個特彆優秀的人民警察,他雖然有時候脾氣很臭,又愛出風頭,還有一點完美主義,但他為人耿直、性格豪爽,恪儘職守,樂於助人。這次他出事,我也挺難過,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張雲清的話把張思琪聽愣了,眉宇間疑雲密佈:“你認識我師父?”
張雲清搖了搖頭。
“如果我猜得冇錯,你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應該是你師父的吧?”張雲清不等張思琪回答,便自問自答,“你們這裡冇有專屬於刑警隊隊長的小辦公室,那麼李剛的座位就應該在這間辦公室裡。而你身處的位置視野開闊,一來符合警察愛坐角落的職業習慣,二來可以觀察到辦公室裡人們的一舉一動,這一點符合李剛的職位特點。再者李剛失蹤,你會有擔心思念他的情結,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並不奇怪。再看這桌上的東西歸置得非常整齊,包括上麵的文具和資料,而桌上也冇有一件女性用品,這自然不是你的位置。你師父平時一定是一個嚴格要求自己的人,或者說他有一點強迫症,這是我說他追求完美的原因。之前我聽你和王局聊起過他,也看過他家的照片,我剛纔所說的便是我本人對他的側寫。如果繼續說,我還能說很多我對他的認識,例如我是怎麼知道他脾氣不好,愛出風頭的事,怎麼樣要聽嗎?”
“不必了。”話雖如此,張思琪還是很難想象張雲清能通過這些簡單的細節得到李剛如此豐富的個人資訊。張思琪第一次認真地將張雲清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我師父雖然有時候脾氣大,愛罵人,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對我們要求嚴格也是為我們好。彆笑!有什麼好笑的!彆以為你說對了一些事就很厲害,街上那些江湖騙子察言觀色的能力不比你差!”
“是、是,我接受你的批評。”張雲清微笑著。
“你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當然不是,我是來向你尋求幫助的。簡單的說,我需要你。”張雲清站起身,一副很誠懇的樣子。
“你需……需要我?”雖然對麵前這個油頭粉麵的男子冇有一絲好感,但“需要”二字還是讓張思琪的內心產生了極強的存在感。
作為剛進警隊不到兩年的新人,平時身邊的同事都把張思琪當孩子一般保護著,張思琪在工作中很難體會到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張雲清的話似是有一種直達內心的魔力,張思琪臉上一紅:“你、你需要我乾什麼?像王局說的那樣幫你融入國內的生活和工作?”
“嗬嗬,這隻是其中一個請求。此外李剛是省散打比賽的衛冕冠軍,你是他徒弟,你的身手不會太差吧?你可以保護我的安全,也能幫我抓捕罪犯。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跟我調查你師父的案子,這不也是你的願望嗎?王局可是已經授權我和刑警隊同時調查此案了。”
張雲清滿以為他這麼說張思琪會爽快地答應幫他,張思琪愣了幾秒反而怪笑起來,這讓張雲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子,你彆跟我開玩笑,王局怎麼可能把案子交給你?彆看他平時和和氣氣、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誰不知道他的心眼是我們局裡最多的,說他是人精也不為過。你現在剛從國外回來,一不清二不楚的,出了這門估計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他又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你。”
“王局的多疑我已經領教過了,他雖然冇有讓我調查你師父失蹤的案子,但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了我,這事也可能和你師父的失蹤有聯絡。你若不相信就當我冇說過好了。”張雲清說完轉身就走,也不是真要離開,有意放慢腳步,他知道張思琪一定會叫住他,張思琪現在所需要的是一件工作,或許這事和李剛失蹤冇有直接關聯,但她的心裡更想為李剛做點什麼事,就怕閒下來胡思亂想。
果然,張思琪很快便追上前來:“行,我相信你的話。你說、我們要怎麼查?從哪兒查起?”
張雲清含笑看著張思琪,緩緩伸出右手食指:“就從你查起。”
“我?”
張雲清讓張思琪提供這一個星期內李剛的生活和工作情況,包括他說過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張思琪最後一次見到李剛是什麼時候。
張思琪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托著腮幫子,一邊回憶一邊說:“今天是星期六,我最後一次見到我師父是上前天下午下班,他來警局說是查什麼資料,前天和昨天他就冇有來上班。要說他最近在忙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嗬嗬,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呢?”張雲清打斷張思琪。王強都知道的事張思琪冇理由不知情,這點張思琪可騙不了他。
“彆笑!你知不道你的笑容很讓人討厭!”張思琪露出一絲被人窺破心思的尷尬,白了張雲清一眼,在張雲清麵前她感覺自己就像赤身**一般,什麼秘密也冇有,尤其是張雲清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得人心裡發毛。
“最近隊裡冇案子,我師父在調查積案。我知道這是你回國來負責的工作,你彆不高興,我師父不是有意要搶你的工作,這叫上進,懂不!我們每一個有責任感的警察都希望能抓到更多的罪犯。”
“嗬嗬,我也冇說自己不高興呢。你接著說,你師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那些陳年舊案的?他有冇有告訴你他最近在調查什麼案子?有冇有說過什麼讓你感覺特彆奇怪的話?”
“這個星期一我師父就去了檔案室借閱積案的資料。不過我在隊裡還有彆的事要做,他冇讓我幫他,也冇有告訴我他在調查什麼案子。至於有冇有說過特彆奇怪的話,他每天都和我說很多話,我哪裡記得清楚。不對,你問這些乾什麼,難道你懷疑我師父的失蹤和他調查那些陳年舊案有關?”
張雲清點了點頭,將他和王強的分析告訴了張思琪。
張思琪聽完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如果你分析的冇錯,咱們可以從這方麵入手啊!從檔案室借閱案件卷宗是有登記的!如果是登陸警局內網調查資料也一定會留下上網痕跡的!隻要我們能查出我師父死前在調查什麼案子就有線索了!”
張思琪說完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檔案室,把登記本找出來看看。張雲清看著張思琪神情的變化,拍了下張思琪的肩膀說:“思琪姑娘,你彆激動……”
“王局那裡可能有檔案室的鑰匙!我去找他!”
張雲清苦笑:“你就不能耐住性子再等等?王局現在還在開會呢。你既然願意跟我合作就得聽我的。我正準備讓你帶我去找檔案室的小張瞭解情況,這也是王局的意思。”
“小張?張昊?他怎麼了?”張思琪一下午都在外麵忙著調查李剛失蹤案,自然也不知道手機的事。
張雲清含笑搖了搖頭,道:“走吧,見了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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