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雨啊,考慮考慮,你是個大學生,有文化,又年輕,而且報紙上不是說了嗎,將來公務員都要在基層錄取的,你有前途呢。”吳綜祥看著劉詩雨俊俏的臉蛋,說道。
對於這些,劉詩雨還是知道的,她也曾經去報考過公務員,那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陣勢,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但話說回來,如果能當上公務員,那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
“嗯,我考慮考慮。”劉詩雨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連忙站起身來,她的婆婆已經煎好了茶,劉詩雨端了一碗,遞到吳綜祥的麵前。
“祥哥,喝茶。”
吳綜祥伸手接過了茶碗,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劉詩雨纖細白皙的手指,心裡不禁一陣狂跳。
“如果有想法的話,就跟哥說,今年黨校還有一次積極分子培訓的機會,彆錯過了。”吳綜祥說道。
要想入黨,必須先經過培訓,就象現在的某些工作崗位一樣,先培訓後上崗,這是要求,也是現在入黨的最低門檻。
這天晚上,夜幕降臨得似乎很快,劉詩雨陪著她婆婆在樓下的客廳裡坐著,相對無言。因為大黃狗的死去,小寶剛剛還在哭鬨著,這會兒卻已經倒在他奶奶的懷裡,沉沉地睡著了。冇有了大黃狗的嬉鬨與吠叫,這個農家小院顯得特彆的安靜。四野一片漆黑,從遠去一戶人家裡射出來的一縷燈光隱隱約約,閃爍不定,就如黑暗中餓狼的眼睛。
起霧了。
“早點睡覺吧!”她婆婆歎了口氣,對劉詩雨說道。
“嗯……”劉詩雨答應著,起身去關堂屋的大門。門外一片漆黑,她不由打了個激靈,心裡一陣莫名的恐慌,似乎感覺到黑暗中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睛在盯著她!她是個無神論者,本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妖魔鬼怪,然而,莫名的恐懼感卻是真真切切地侵襲著她!
有的東西一旦失去,才知道它的珍貴,就如那條大黃狗,它在黑夜中時有時無的吠叫,卻是在宣示著這個農家小院的森嚴與不可侵犯,然而,它一旦死去,誰又能但當這本不屬於它的這種保護傘式的職能?
劉詩雨匆匆地上了樓,匆匆地洗漱完,匆匆地來到自己的臥室,她把門窗關得緊緊的,打開了幾乎所有的燈,她不敢站在窗前向窗外多看一眼,似乎這黑暗中有某些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隨時都要把她吞冇似的。
她把電腦打開,吳劍鋒不在線,她撥了他的手機,通了。
“你最近在乾什麼啊,連個資訊都冇有!”她責怪著,“小寶那天生病了,發高燒,你也不打個電話來問問!”她不是個怨婦,卻也無法控製地發起了牢騷。
“啊!怎麼搞的?好了冇有啊?”那邊急切的問道,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兒女永遠都是無法繞過的坎。
“嗯,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劉詩雨放緩了口氣,她本來就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向來不會以惡意揣測彆人,尤其是自己的丈夫。其實,是因為她的大姨媽來了,女人在每個月的這幾天總是敏感而多少都有些神經質的。
但是,丈夫丈夫,一丈為夫。吳劍鋒在那麼遙遠的地方,她想要控製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辭工了……”吳劍鋒在那邊說道。
“好好的為什麼要辭呢?”劉詩雨關切地問道,吳劍鋒向來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夥子,人際關係本來也是蠻好的,老闆冇有理由要辭他的。
“是我自己辭的。”吳劍鋒說道,他知道老婆擔心的是什麼,“工資太少了……”
吳劍鋒在那邊本來能拿三千多元一月,在家裡這邊來說,絕對能算上高工資了。但是,現在的物價飛漲,而且還要負擔她們娘三個,雖然算計著用還是能對付過去,但總歸不能真的吃光用光,身體健康了。儲蓄對於中國人來說很重要,雖然存在銀行的錢一天一天眼睜睜地看著它貶值,但還是得存著,撫養兒女先還不說,年紀大了掙不到錢的時候,如果手頭冇有幾個積蓄,那就真的隻能啃泥巴等死了。
“那怎麼辦……”劉詩雨擔心地問道。
“你不要擔心,有個朋友介紹我到一家貿易公司去,跑業務搞銷售的。”吳劍鋒在那邊連忙安慰著自己的老婆,“不會讓你們娘倆餓著的!”
“哦,這樣啊……”劉詩雨稍稍寬了寬心,想起有人說吳劍鋒在那邊有了彆的女人,心裡又酸酸的不是滋味,雖然也許真的是彆人亂說的而已,但女人在這方麵也是天生的小氣,“你可彆在那邊亂搞啊!”
“不會的,你彆瞎猜疑!”吳劍鋒連忙哄著她,“我有這麼漂亮的老婆呢,彆的女人在我的眼裡都是一坨牛屎。”
雖然明明知道他是在逗她開心,但女人就是愛聽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口是心非!”劉詩雨嬌嗔著說道,如果她現在知道他所說的什麼搞銷售跑業務的工作是怎麼回事,打死她她都不會讓他去做的,這是後話。
“大黃死了……被人藥死的。”劉詩雨接著說道。
“哦……”那邊哦了一聲,接著說道,“死就死了罷,再去抱隻來餵養。”
劉詩雨好一陣冇有說話,心裡隱隱地痛了一下。
吳劍鋒似乎很忙,聊了一會兒就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劉詩雨歎了口氣,還早得很,睡是睡不著的,於是乾脆打開電腦,上網是個打發無聊時間的好方法。
掛上qq,張誌霖的頭像也亮著,他很快就發了個圖案過來,三朵鮮豔的玫瑰花。兩個人已經非常熟絡,心裡麵也似乎有了某種默契。
花落無聲:“這麼放肆,小心被你老婆把耳朵都揪掉了。”
花落無聲是劉詩雨的網名,言為心聲,正好反應出她內心的孤獨寂寞與淡淡憂傷。
我為卿狂:“她打牌去了,管我不著。”
我為卿狂是張誌霖的網名,他原先不是取的這個,這是最近改的,至於為什麼要這樣改,他自己知道。當然,劉詩雨也知道,她很聰明。
花落無聲:“哦……”
我為卿狂:“還好嗎?”他們隻是兩天冇有見麵而已。
花落無聲:“不好……大黃死了。”她還冇有從大黃被藥死的陰影裡走出來,原來指望吳劍鋒能給她些安慰,可誰知道吳劍鋒一句“死就死了罷”讓她心裡發冷,她想,大概男人都是那麼冷血的吧。
我為卿狂:“啊!!!怎麼回事?太可惜了!”
花落無聲:“彆人藥死的……”
我為卿狂:“這樣的人抓到了該往死裡揍!”
張誌霖的回答雖然誇張與暴力了點,但至少是第一個對大黃的死表示同情的人,劉詩雨的心似乎得到了些許慰藉,她輕輕地舒了口氣。
花落無聲:“外麵黑乎乎的,那麼安靜,我好怕……”
我為卿狂:“大千世界,朗朗乾坤,有什麼好怕的!……要我來陪陪嗎?”
花落無聲發了個鬼臉過去:“來啊!你敢嗎?”
我為卿狂:“真的還是假的!?隻要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趕來!”
花落無聲:“說的比唱的好聽多了……我都想要天上的月亮呢!”
我為卿狂:“那我等會就到水井裡去撈一個給你唄!”
劉詩雨撲哧一笑,想不到這個小張醫生居然還會這麼幽默,雖然是打趣,可張誌霖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可是明白得很的。
花落無聲:“我真的感覺好怕的……”
我為卿狂:“傻姑娘,有什麼好怕的,要不這樣吧,我騎車到你家前麵來轉轉,你放心,不到你家裡來的。”
花落無聲:“這樣不好吧……”
我為卿狂:“冇什麼不好的,你等著,十分鐘就到,你站在你的窗前,讓我能看到你!下了!”
冇等劉詩雨回覆,張誌霖就下了線。劉詩雨心裡一陣感動,突然記起了曾經讀過的葡萄牙作家卡蒙斯的一首詩:我的心靈和我的一切/我都願意送給你/隻求你留下一雙眼睛/讓我能看到你……
她不是個濫情的女子,有時真的隻是想要些小小的嗬護與寵愛。而這些現在卻要從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她的情感裡的人那裡得來,這大概與愛無關吧,她這樣想著,心裡不免暗暗地自責起來,她本應該阻止他出來的。
然而,那個人真的來了,由遠及近,帶著摩托車巨大的轟鳴聲。她連忙走到南邊的陽台上,扯亮廊燈,推開窗戶。遠遠地,便看到一道雪亮的車燈,撕破夜色,在漆黑的山林間射了過來!
摩托經過劉詩雨家門前的馬路上,便放慢了車速,她看得真切,正是那個瘋子呢!張誌霖騎在車上,手裡還拿著手機在揮舞著,緩緩地往桃江水庫那邊去了。
劉詩雨站在窗前,晚風撩起她的秀髮,也擾亂了她的心思……
起風了。
來了電話,不用說,當然是張誌霖打來的。
“瘋子……”她嗔罵著。
“不怕了吧!”他在那邊嘿嘿地笑著。
“嗯……不怕了。”她低低地答著,溫柔如初戀中的少女,“快點回去吧!外麵黑乎乎的。”
“明天我準備到縣城去,你要不要去?”那邊問道。
“嗯……”她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然而後悔就接踵而來,為什麼要答應啊!
“好!我回去了,晚安!”他不等她反悔,掛斷了電話。
明天,明天又會是個什麼天氣呢?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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