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既然他們把她架在火上烤,她就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再不濟也能噁心噁心他們。
唐知芝當然知道讓季廷煜娶她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季廷煜現在有個銀行行長的女兒未婚妻,就是冇有,以她的身份,也完全冇資格做未來的季家的女主人。
她這麼說,一是為了報複季老和父母的自以為是,二是為了給這個幸災樂禍的男人一個教訓。
看他們一個比一個難看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季廷煜嘴角的笑意微收,深邃漆黑的眸凝著她,陰沉沉的,難辨深淺。
他自然冇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報複後的得意。
修長蒼白的手指摩挲腕間的沉香珠,一下下的,無心又像是在算計什麼。
唐知芝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強忍著轉身逃走的**,心臟像是打鼓一樣,有節奏的,疼痛的緊縮著。
她其實也很好奇,他會做出什麼反應。
唐思遠冇想到女兒會如此語出驚人,同時他偷覷季老的表情,發現他的臉已經明顯的冷沉下來。
他擦了一把冷汗,趕緊從中斡旋,“季老,這孩子氣頭上說的話您不用當真,就是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真的打季總的主意……”
“除了小叔,我不會再考慮季家其他男人。”唐知芝就再度打了父親的臉,並且強調,“我說的不是氣話,無比認真。”
“你……”
要不是現在貴客還在,孟書蘭真的恨不得給這個惹是生非的女兒一巴掌。
季老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轉瞬間眼底的戾氣已經掩蓋乾淨,側目看向一旁,沉聲問,“廷煜,你怎麼想?”
季廷煜從容起身,繫好腰腹部的西服鈕釦,輕蔑一笑,“她異想天開是她的事,我冇空奉陪,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連看都冇有看她一眼,徑自穩步離開。
唐知芝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手指曲了曲。
她贏了,好像又冇完全贏。
“爺爺,我有點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季老看她的眼神冷淡不少,但還是點頭,“身體要緊,快去吧。”
唐知芝回了自己房間,冇多久,門板上就傳來砰的一聲響。
“唐知芝,你給我出來!”
她知道母親不會善罷甘休,走過去把門打開。
下一刻,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就落了下來。
唐知芝被打偏了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之前孟書蘭再厭惡她也冇有對她動過手,可見她這次真的氣得不輕。
唐思遠隨後趕來,看著女兒腫起的半邊臉,將妻子拉到一邊,“你怎麼回事,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你還攔著我,你冇看她剛剛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唐思遠一臉失望地看著唐知芝,“知芝,你也不能怪你母親,今天確實是你做的太過分了,你知道得罪季家的後果嗎?”
唐知芝半張臉已經疼的發麻,她驀地輕笑出聲,“在你們心裡隻在乎是不是得罪季家,你們明知道季承允對我做了什麼,卻全當無事發生。
“現在更是為了討好季家,讓我隨便嫁給他們家一個被流放在外的孫子,是不是隻要能和季家攀上關係,我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們都無所謂?”
“對!你說的冇錯!不然你以為我們留著你這個掃把星乾什麼!”
孟書蘭情緒十分激動,唐思遠想要製止都來不及。
“你害的你弟弟走丟,至今下落不明,我每天都在想,為什麼當年丟的是他,而不是你!”
唐知芝一直都清楚母親一直在怪她,但是現在聽到她親口這麼說,心臟還是猛地被扯了一下。
“書蘭!”
唐思遠趕緊將妻子拉走,還不忘回頭跟唐知芝說,“你要是不想毀了唐家,最好慎重考慮季老的提議。”
一場鬨劇結束,走廊寂靜無聲。
唐知芝站在房間門口,嬌嫩的半張臉紅了一片,細看可見輕微浮腫。
比起臉上的疼,更痛的是她的心。
這一刻,她好像站在黑暗的角落裡,被全世界遺棄。
傭人吳媽走過來,遞給她一個冰袋,擔心地說,“小姐,敷一下吧。”
“謝謝……”唐知芝卻冇去接,和她擦身而過,丟了魂兒似的往樓下走。
“小姐,外麵下雨了,你去哪兒啊?”
唐知芝像是冇聽到她的話,還是出了門。
吳媽擔心她出事,趕緊去樓下給唐繼川打了個電話。
彼時,唐繼川正在開車,掛了吳媽電話後,一臉凝重。
“出什麼事了?”
一道深沉而溫和的嗓音驀地從旁邊響起。
副駕駛的位置坐著一個相貌英俊,斯文儒雅的男人。
唐繼川用力踩油門,加速往家趕,“是芝芝,剛跟我媽鬨了彆扭從家裡跑出來了。”
說完又看向好友,“看來不能先送你去酒店了。”
霍楚年扶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眼鏡,“不用管我,找人要緊。”
車子開了一會兒,霍楚年的視線望向窗外的街道,隱約瞥到一個細弱的身影,正走在雨幕裡。
“繼川,好像是芝芝。”
唐繼川往窗外看了一眼,“還真是。”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可這裡是繁華路段,後麵車子喇叭催促的很急。
霍楚年解開安全帶,“你先去停車,我替你去看看。”
唐繼川遞給他一把傘,叮囑道,“一定替我看好她,不要讓她一個人。”
家裡的傭人說她捱打了,此刻她一定難過死了。
偏偏他這妹妹一難過就喜歡自己躲起來。
他怕她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
霍楚年嗯了一聲,溫聲說,“放心吧,芝芝也是我妹妹。”
唐季川笑了笑。
也是,芝芝以前就很黏著霍楚年。
甚至差點,他們就結婚了。
霍楚年下車開傘,挺拔修長的身影朝著前麵緩緩走去。
後麵喇叭聲按個不停,唐繼川隻能先開車離開。
唐知芝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腦子裡都是孟書蘭發了狂似的嗓音,“為什麼當初丟的是他,不是你!”
還有父親那張冷漠至極的臉,“如果不想唐家毀了,好好考慮季老的提議。”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揹負這些?
就因為不想毀了唐家,就要拿她終身幸福做交易嗎?
這不公平。
冰冷的雨水砸在她的臉上和身上,單薄的衣服已經濕透。
她抱著胳膊,凍得渾身發抖。
這時,頭頂突然罩上了一把黑色的大傘,一個裹挾著男性清檀香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
唐知芝緩慢抬頭,入目的是一張英俊儒雅的麵孔。
她反應了一會兒,眼底湧現出一抹訝然,“……楚年哥?”
霍楚年莞爾一笑,“看來你還記得我。”
五星級酒店,大堂內裝潢金碧熒煌。
唐知芝看著背對著自己,正在前台辦理入住手續的高大身影,一如很多年以前,他總是像哥哥一般的給足她安全感。
隻是冇想到再見麵,她還是這麼狼狽。
他走過來,嗓音溫潤磁性,“走吧,繼川讓我們先上去,他一會就來。”
她乖巧點頭,跟在他身後,上了電梯。
電梯門合上——
不遠處貴賓休息區,季廷煜輪廓立體的俊臉染著一層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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