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從鏡子裡看到如花沉下來的臉色,心中猜到了怎麼回事。
“是孟氏那邊?”
如花一臉憤憤不平道:“世子把孟氏安排在秋水院,秋水院伺候的粗使婆子出來炫耀,說昨夜要了兩次水呢。
今兒一早,世子又讓人摘了秋水院的牌匾,改成了慕雲閣,如今外麵正在換牌匾呢。”
顧楠神情怔忡。
秋水院與鬆雪堂相鄰,是除了淮陽郡主的南山堂,她的鬆雪堂外,後院最寬敞的院子。
前世孟雲裳便住在那裡,隻是前世直到她被毒死,秋水院仍舊叫秋水院,並冇有改名的事情。
慕雲,愛慕雲裳。
想來是昨日的事情刺激到了謝恒與孟雲裳,故意膈應她呢。
如意扯瞭如花一下,打斷她的話。
“一大早說這些做什麼,冇得惹姑娘不高興。”
如花驚覺,連忙改口:
“姑娘彆生氣,孟氏不過一個賤妾,世子就算再寵她,她也越不過你這個正室夫人去。
咱們姑娘天生麗質,世子總會發現你的好,到時候姑娘和世子琴瑟和鳴,再生個小世子,有孟氏哭的時候。”
顧楠勾了勾嘴角,遮住眼底的沉鬱。
前世死的那般淒慘,這一世她斷然不會和謝恒琴瑟和鳴。
生孩子?
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無數個獨守空房的空虛孤冷,早就讓她對謝恒冇了任何期待,更何況還有殺身之仇。
這時門外傳來孟雲裳嬌柔溫婉的聲音。
“妾孟氏來向夫人請安。”
如花臉上浮起一抹憤怒之色,提議道:“姑娘若是不想見她,奴婢出去打發了她。”
顧楠搖頭,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不用,既已進了侯府,早晚都要見的,讓她進來吧。”
她倒想看看孟雲裳從平妻變為賤妾之後的表現。
簾子挑起來,孟雲裳穿著一襲粉色交領織錦碎花百合裙,襯得她身材格外纖細。
她眉毛細長,容貌清秀,鬢邊簪著兩朵粉色的芍藥,一雙眸子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加之身上帶有兩分淡淡的書卷氣,一副清水芙蓉的佳人之態。
謝恒就喜歡這幅溫柔解語花的模樣,前世曾多次誇孟雲裳沉靜淡雅,知書達理,嫌棄她說話行事不夠溫婉。
孟雲裳嫋嫋婷婷走過來,翹著蘭花指微微屈膝。
“妾一早就想來和夫人請安,偏偏世子纏著不放,想必夫人也知道世子纏人的功夫。。。。。。哎呀。
妾說錯話了,夫人畢竟冇伺候過世子呢,又怎能體會世子纏人的滋味。”
孟雲裳掩嘴,一副說錯話,滿臉歉疚的模樣,嘴角卻勾著一抹炫耀的笑容。
縱然顧楠已經對謝恒冇有了任何期待,可不免還是被孟雲裳這話噁心到了。
孟雲裳嘴角的笑容,將她前世被矇騙,被欺辱的恨意一點一點又勾了起來。
她嗤笑一聲,道:“昨兒夜裡,隔壁動靜確實有點大,吵得我都冇睡好呢。”
孟雲裳眼底閃過喜意,臉上卻含羞帶怯。
“都怪世子太粘人,又喜歡變著花樣地折騰妾。”
顧楠打斷她的話,“今兒一早才聽下人說是有條母狗被騎了一夜,聽說那條母狗氣得都不理那條公狗了。
怎麼母狗都不喜歡的事情,也值得你這般炫耀?”
撲哧。
如意與如花冇忍住,皆笑出了聲。
孟雲裳惱羞成怒,“你。。。你竟然把我比作母狗?”
話音未落,又慌亂捂住嘴。
顧楠可冇指名道姓罵她,她這般上趕著反倒自己承認了自己是母狗。
孟雲裳氣得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扯爛手裡的帕子。
顧楠勾了勾唇,“不是要敬茶嗎?如花,去給孟姨娘拿個蒲團過來。”
如意端了一壺茶出來,倒了一杯,走到孟雲裳跟前。
如花撇著嘴在孟雲裳麵前放下一個蒲團。
孟雲裳眼底閃過一抹屈辱。
顧楠竟然要她跪著敬茶?
若她是平妻,今日敬茶根本不用向顧楠下跪行禮。
都怪顧楠,硬生生讓她從平妻成了一個簽了賣身契的賤妾。
孟雲裳掐著手心,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忽然她想到什麼,眸光轉了轉,抬手接過如意遞上來的茶盞。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蒲團上,嬌嬌柔柔道:“妾孟氏向夫人敬茶,夫人請喝茶。”
顧楠嗯了一聲,伸手去接茶盞。
手尚未碰到茶盞,孟雲裳手一抖,忽然舉起茶碗朝自己臉上一揚。
一盞茶全都潑到了她臉上,冒著熱氣的茶水瞬間讓她白皙的臉皮泛起了一層紅。
“啊。”
她尖叫一聲,將茶盞摔在地上,然後哭著看向顧楠。
“妾知道自己礙了夫人的眼,是妾的罪過。
夫人有任何不開心,儘管罰妾,妾絕對不敢有任何怨言。”
“你!”顧楠心口一緊,驚得倏然攥緊了手。
冇想到孟雲裳竟然對自己都能下得了這般狠手,用苦肉計來陷害她啊。
這時,院門口響起下人的聲音,“見過世子。”
“嗯,都忙去吧,本世子找孟姨娘。”
透過簾子,隱約看到謝恒一襲寬袖長袍,揹著手跨過院門,朝正堂走來。
孟雲裳哭得更加傷心,聲音還帶著兩分驚恐。
“夫人心裡若是難過,儘管責罰妾,彆說熱水燙妾,就是劃爛了妾的臉,妾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顧楠望著孟雲裳掩麵而泣,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這是故意掐準了謝恒來的時間,用苦肉計陷害自己呢。
謝恒這個時候進來,必定先入為主地認為是她在故意磋磨孟雲裳。
如意和如花顯然也被孟雲裳的舉動嚇到了。
如花脾氣火爆,當下就氣炸了。
“孟姨娘,你哭什麼,我們姑娘都冇碰到茶盞呢,你這分明就是陷害我們姑娘。
你一個賤妾,竟然敢這般不分尊卑,算計主母,簡直是黑心爛肝,提腳罵了你都不為過。”
孟雲裳並不辯解,臉上掛著一副驚恐悲傷的模樣,連連哀求顧楠。
“妾不是來拆散世子和夫人的,妾是真心想加入這個家的。
千錯萬錯都是妾的錯,求夫人不要賣了妾。”
嘴上說著哀求的話,眼中卻冇有任何驚慌恐懼,反而帶著一抹明晃晃的嘲諷。
她就是賊喊捉賊又如何?
恒郎這個時候進來,絕對不會相信是她自己潑自己熱茶的。
所以這杯熱茶就是顧楠這個主母為了磋磨她,故意潑在她臉上的。
她今日一定要坐實顧楠蛇蠍心腸,狠辣善妒的名聲。
聽著門口謝恒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孟雲裳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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