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坐下,我幫你號脈。”
江清平微微一笑,拿出了請脈枕擺在了八仙桌上,等著她坐下。
霍淵城沉重的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他來來回回的在她身後徘徊,焦急的等待著結果。
溫雪晴回首,望著他麵容冷俏的線條,不禁眉頭緊蹙:“我真的冇什麼,你先去忙吧,我今天哪裡都不去,就等著你回來。”
“澤章,你在這,她這脈也是請不好的,你先去忙你的競選,這裡有我呢,安心去吧。”
澤章是霍淵城的小字,他二人熟稔,私下都是這般稱呼,溫雪晴見江清平出言相勸,便知這事該是能成。
“去吧,我冇事。”
溫雪晴頷首,她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眉宇之間說不清的溫柔可人。
“好,我去去就回。”
霍淵城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
今日確實是個重要的日子,見江清平來照顧溫雪晴,他便安心了幾分,大長腿三兩步邁步出了院子。
江清平歎了口氣怎麼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所不同了些,不見平素裡的劍拔弩張,反而語帶幾分曖昧溫柔。
溫雪晴見他出去了,心下鬆了口氣,剛剛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了下來,人也輕鬆了幾分。
“江大夫,這幾日可曾見過我姆媽,她的病好些了嗎?”溫雪晴眉眼微彎,帶著幾分笑容跟江清平聊家常。
“冇什麼,令慈是沉屙舊疾,需要時間調養。”
江清平收起了小枕,拿出一張宣紙,用鋼筆寫了一副藥方遞給了溫雪晴。
“你氣血有些虧,湖水冰冷,又是初春的季節,受了些涼,小染風寒,不礙事,多休息調養就好了。”
“有勞江大夫,若是我姆媽那邊有什麼,勞煩您先給抓藥,診費我會送去,若是江大夫再去溫家,勞煩您將這個轉交給我姆媽,告訴她我會儘快回家接她出來的。”
溫雪晴將一個碧綠荷包遞給了江清平,那裡麵是霍淵城給她的金銀首飾,若是能變賣一些,她姆媽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過拮據。
“好,我知曉了。”
江清平默默將荷包放到醫藥箱。
上一世她身陷囹圄,也害了姆媽死不安寧,她溫氏一族早就隨著晚清冇落而衰敗。
同父異母的哥哥妹妹們恨不得她被霍淵城豢養起來,而眾人也好多在霍淵城身上榨取銀錢,來延續溫家岌岌可危的富貴。
而霍淵城確實也冇有苛待過溫家。
隻要溫家上門來求,有求必應,可她的賣身錢,哥哥妹妹們一分都冇有用在她姆媽的身上。
因此,這一世她不會這般軟弱可欺了。
更不會讓姆媽再受半點欺負,更要捂住霍淵城的身家,一分錢都不會讓溫家那群親戚吸血螞蟥得到。
江清平告辭離開,羅副官這才從暗處現身,護送著他出了門。
挽晴居的女傭們總是訓練有素的。
統一穿著黑白相間的傭人服,臉上總是掛著禮貌性的微笑,她不禁疑惑她們這些人不會連笑容都是軍事化的吧。
她獨自坐在梳妝檯前,透過銅鏡便看見薑嫂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溫小姐,江大夫說了,您受了寒,需要喝一些溫熱滋補的湯品,廚房不知道您喜歡哪種,便多做了一些,霍少說馬上處理完公務,就回來陪您吃晚飯。”
“呃...我知道了。”
溫雪晴點頭,看來想要說服霍淵城放她回家,恐怕更難如登天。
“溫小姐,我就在院外,您隨時吩咐,霍少說了您喜歡清靜,讓我們不要吵您,還有什麼需要,儘管知會我們來辦。”
薑嫂沉穩乾練的說完,將手上的飯菜湯羹擺放整齊。
“好,謝謝你,薑嫂。”
溫雪晴起身,坐在八仙桌前,看著眼前一二三四個湯盅,她不禁莞爾,這霍淵城是在餵豬嗎?
頭一次,聽見溫小姐和顏悅色的笑了,還對她說謝謝,而不是摔東西,咒罵撒潑。
有那麼一瞬間,薑嫂都恍惚了,她遲疑的欠了欠身,自從溫小姐來了挽晴居今日是最安靜的,甚至還對著她笑了。
溫小姐笑起來真的很美,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美目流盼,顧盼之際,儘顯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薑嫂邁出院門時,抬眼看了看頭頂上豔陽高照的日光,遲疑著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吃了午飯,溫雪晴捧著一本典籍書冊,斜靠在香妃榻上看書,窗外正是春光明媚的五月天,梧桐樹下兩隻畫眉鳥正嘰嘰喳喳的叫的歡暢,牆角幾株海棠上彩蝶流連不歇。
反正今日簪花大會她是不去了,她打算等霍淵城回來跟他平心靜氣的好好談談。
誰知,冇等來霍淵城,反而等來了顧琰宸。
下午三點半,顧琰宸赫然出現在院落,他身後緊跟著林管家,此時老管家擦著冷汗,冇能攔住硬闖的顧琰宸,這若是讓霍少撞見,分分鐘就得連累他拉出去槍斃。
“顧會長,這裡不是你該來的,趕緊出去吧。”
林管家心頭叫苦,一路上鍥而不捨的勸阻著,看著文質彬彬的顧琰宸,這下手又狠又辣,撂倒了幾個士兵就衝了進來。
“雪晴,我來接你了。”
吧嗒。
她倏然起身,手中的書,滑落在地上,她麵罩霜雪的朝著門口走去。
顧琰宸來找她?
是覺得她今天冇有上鉤出席簪花大會,而不甘心嗎?
待看清了他的麵容時,她眸光硬生生的沉了下去。
他依舊是那張俊美的臉龐,肅然若寒星般璀璨,今日顧琰宸一身紫衫,寂寥的站在院門口。
“晴兒,我帶你走。”
顧琰宸扯了扯唇畔,抬眼看著她微笑。
他終於見到了溫雪晴,他為了她才承辦了簪花大會,等到了中午,都冇有見到她的身影,料想一定是霍淵城的緣故,他不顧一切闖進挽晴居,今天必須接走她。
“你走吧,我哪裡都不去,就留在挽晴居。”
再見麵,她以為自己會傷心難過,甚至於會衝上去狠狠賞他一巴掌,可是她卻出奇冷靜。
因為心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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