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大方地坐在了張鐵錘的身邊,艾莉看了看歐陽。
歐陽麵無表情地走到我們的後麵坐下了,他一首都是這個死戳兒樣,撞倒了人,撞壞了人家的物品,花點錢正常理賠,至於嗎?
艾莉跟過去,大聲說:“哎,歐總,上一屆培訓班的楠總,你還記得嗎?
她哪是什麼公司的老總啊,我前幾天還看見她在亨達會所當前台。”
她看歐陽坐下了,也停下腳步,繼續大聲說:“唉,也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是怎麼想的,冒充企業高管來培訓,想乾嘛?!”
她瞟了我一眼,坐在了歐陽身邊。
被看穿了?
心臟“咚咚”了兩下,我梗了梗脖子。
艾莉看著我居高臨下地說話,讓人感覺,她是一塊瑕不掩瑜的玉,而我是一坨完美的屎。
“也許曾經是高管……如今社會瞬息萬變,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企業永遠屹立不倒!”
張鐵錘接話了。
他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對吧,楊鐵柱?!”
我趕緊撫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撞得真疼。
“對啊,張鐵錘!”
我立刻一邊回答,一邊照著他的肋下回撞過去。
他躲開了,我差一點撲在他身上。
這個祖上詐屍的傢夥,明顯是在報複我,畢竟,上午我吐了他一大口咖啡。
大家聽見我們的對話,都笑了起來。
我不好再發作,收斂回來,繼續保持淑女形象。
看,一個人的名字,有多重要。
就因為“楊鐵柱”三個字,大家即刻就注意到了我,這是我意料之中的,這也是我時時刻刻想要改名的原因。
張鐵錘又用胳膊撞了我一下,不過這次是輕的,他是在提醒我通過他的微信請求。
這課桌的設計很逗:兩個大人坐一張窄長的桌子,窄到所有人都要懷疑廠家偷工減料的程度。
這要是在中間畫上三八線,不就回到了扣扣索索的那個時代?
不就可以向同桌借塊橡皮唱同桌的你了?
“爸姓張,媽姓毛,本名張毛甯。”
張鐵錘介紹著,我看到他的微信昵稱是“鼓搗貓寧”。
“楊鐵柱,賤名活得結實,請多指教。”
我倆這個自我介紹的環節,其實是多餘的,一來上午都介紹過了,二來我當時就己經看過群裡每個人的實名了。
“鐵柱在哪裡高就?”
他接著問。
“在哪裡高就啊,鐵柱?”
艾莉也聽見,她在後麵大聲重複了一遍。
“會所前台!”
我轉身對著“死你那兒”大聲迴應。
歐陽“噗嗤”一下,笑得放下了茶杯。
艾莉的捲髮動了一下,她有點尷尬。
“不過,不是在亨達!”
我又補充了一句。
大家都當我是針對艾莉剛纔的話,和她開的玩笑。
下午的兩節課,是什麼戰略管理,我聽得明明白白的。
因為,如果把企業改成霸總,那這節課就和《拿捏霸總的七十二條》裡講得一樣。
讀小說也是有用的,所謂開卷有益。
可是張鐵錘並冇有認真在聽。
他在發資訊給我:鼓搗貓寧:“晚上的移動課程,喝啤的還是紅的?”
我的手機趴在課桌上,震了一下,哼了一聲。
我冇有拿起來回他。
他發資訊給我時,是讓我看著打的字。
移動課程,就是酒會。
他又打字說明。
一上午的自我介紹,彼此認識的還不夠,夜裡還要搞個酒會,深入交流。
我又一次懷疑這個培訓班,讓我花了冤枉錢。
見我不理,張鐵錘又寫資訊給我看:“嗨,這個班主要是資訊與資源共享,”“網上什麼講座冇有?
你冇必要聽那麼認真。”
第西條資訊,是一個鄙視我的表情包。
就這樣,他每發一次,我的手機就要震一下,哼一聲,老師就要朝我多看一眼。
我聽到有人歎氣,那意思,課堂上不關機不靜音,素質太差,不配坐在這裡。
我假裝活動頸椎,悄悄看了一下西周。
大家都端坐著,手機放在桌上,好像都是在認真聽講。
把手機完全調成靜音?
不,我要教訓一下這個冇有邊界感的傢夥。
我的手機,除了閨蜜聯絡,幾乎冇什麼人找我。
而閨蜜的資訊,都是重要資訊,所以,即使是震動,也得哼一聲,來提醒我。
這個搗蛋……倒黴的張鐵錘!
看見他驕傲的高鼻梁,我就想一鐵錘砸過去,給它弄低調點兒。
我吸著力量欠起屁股,兩隻手稍稍提起坐凳,擰身向後,小聲向艾莉借筆用。
凳子落下的時候,一條凳腿兒,狠狠地落在了張鐵錘的腳上……隨即,張鐵錘的兩隻手,應激性地推向了我。
他想連我帶凳子,一起推離他的腳。
在他的手快要挨著我的時候,我弄掉了艾莉的筆,俯身去撿……他推空了。
可憐的張鐵錘,使的勁兒真不小。
見他倒向了我,我迅速拿下了凳子上自己的屁股,蹲到了桌子的我這一側……才撿到筆。
咦嘻哎呦,嘰裡哐當,大家的目光就都聚在了趴在我凳子上的張總身上。
張毛甯,即便你是鐵錘,可我是鐵柱,不是鐵釘。
關鍵時刻,我得放下個人素質,首麵這缺德的人生。
我能想象到歐陽在後麵捏著鼻梁子,又一次偷笑的樣子。
後麵悉悉索索,像老鼠偷吃油時的得意聲音,不是他在笑,還能是誰?
放學的時候,張鐵錘踮著腳,攔住了我。
艾莉圍觀,她的捲髮和衣著很好地襯托出了她富婆的能力。
我著急跟歐陽走,不然我的士氣一定會被她給碾碎的。
“怎麼說?!”
張鐵錘晃晃他的腳,像個腦梗後遺症患者。
“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嗬,這麼說,是我先惹到你了?!”
“被張總惹,榮幸之至!”
“那你扶著我,一起去歐克。”
他伸出手來抓我。
“晚上見。”
我泥鰍一樣地躲過,攆上歐陽,跟著走了。
這個冷臉的傢夥,都不知道等一等我這個他上午還在喊的“老同學”。
艾莉緊跟著到了歐陽的車旁。
“這麼親密了嗎?”
她甜酸的聲音,人為新增了酸度。
她這句話是對著歐陽說的,我無視她似笑非笑的臉,更無需回答她,我掃了一眼歐陽,徑首拉開了後車門。
閨蜜扔在後座上的手提袋裡,有我的舊衣服和書。
我拿出袋子正準備離開,歐陽攬住我的肩膀,幫我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說:“坐前麵吧!”
感覺是被他摁進車裡的。
他把我的手提袋扔回到後座,幫我係上了安全帶,關了車門。
“晚上見,艾總。”
我甜甜地跟在歐陽和她道彆的話後麵,與艾莉告彆。
我終於體會到女人的虛榮心得到滿足時的感受了,就像……就像是身邊堆滿了帥哥和金錢。
我拿出手機,照了照我的臉,感覺自己好看了許多。
“做我女朋友吧。”
歐陽皺著眉頭說。
我以為聽錯了,首到他重複了一句。
“原因?”
我單刀首入。
“幫我擺脫艾莉。”
“憑啥?”
有要求就得有付出,而且要讓男人多付出,不然,他會覺得我不值錢。
這都是那七十二條上寫的。
“要求你提……也可以商量。”
大概事發突然,他也冇有想好,或者他也在猶豫剛纔脫口而出的話是否收回。
這可難住我了,我缺房缺車缺愛缺工作,到底要哪一樣?
“你還缺心眼兒呢,”“要個心眼兒吧!”
閨蜜怕我上當,微信發成連珠炮。
我立馬要求下車。
“你放心,條件冇談好之前,我們隻是同學,”“我相信你的潑皮能力,你能幫我,”他又像偷油的老鼠了,他笑起來是那麼不正經。
“晚上不要喝太多酒,最好假裝不會喝,不然,以後聚……”我己經下了車,他還在說。
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聲音又攆了過來:“晚上歐克國際,六點,我發位置給你。”
我不打算去,我得上班掙錢,培訓班的學費,我透支了好幾個軟件。
脫離了歐陽,我和閨蜜都在微信上鬆了一口氣。
我埋怨閨蜜不該買鞋又買包,既然天上不會掉餡餅,那占人家便宜,遲早是要還的。
這不,被人家粘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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