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行走江湖的少年人,總會有風餐露宿的時候。

吃過野雞和野兔後,李玄機等人準備就地休息,隻有好好的睡上一覺,明日纔有精神繼續趕路。

火堆冇有熄滅,在荒郊野嶺,火焰是驅趕野獸最好的工具。

雷無桀在火堆旁躺下,他平躺著,將聽雨劍和殺怖劍枕在腦袋下,當做枕頭,一隻手隨意的放在胸前,一隻手微微抬起,指著夜空,嘴裡呢喃著,“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他睡不著,正在數星星。

李玄機盤腿坐在一旁打坐,他暗自思考著:為什麼太乙獅子訣的第八重境界與第九重會相差這麼大?

自己究竟還要修煉多久,才能跟師兄那樣,達到第九重境界呢?

蕭瑟依舊靠在火堆旁的那棵大樹下,半睜著眼,心中似有哀傷。

司空千落不知何時湊到了他的身旁,也背靠在那棵大樹下,懷裡抱著銀月槍。

銀月槍,哭斷腸。

那是槍仙司空長風年輕時縱橫江湖所用的武器,現在傳給了她。

而傳給她的不僅僅隻有一件武器,還有一份責任,一份信仰。

“你一直看著我乾嘛?”蕭瑟忽然一扭頭,凝視著身旁的司空千落。

“誰看你了!”司空千落連忙起身,臉頰瞬間通紅。

“你臉紅什麼?”蕭瑟漫不經心的追問。

“我冇有!”重重頓了頓手中的銀月槍,衝蕭瑟喊道,“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蕭瑟縮了縮脖子,朝雷無桀喊道,“雷無桀,她要打我,你幫不幫我?”

雷無桀依舊在自顧自的數著星星,好似冇有聽見蕭瑟的呼喊一般。

蕭瑟隨手拾起一塊小石子,朝雷無桀扔去。

“哎喲!”雷無桀被砸中額頭,連忙坐起身來,“蕭瑟,你扔我乾嘛?”

“她扔的。”蕭瑟指了指司空千落。

“蕭瑟,你!”司空千落氣的不輕,抬起銀月槍就要朝著蕭瑟劈去。

蕭瑟身形一閃,來到雷無桀身後。

司空千落還要去追,李玄機忽然開口,“司空姑娘莫要動怒,蕭公子隻是與你開了一個玩笑,畢竟這長夜漫漫,確實難以入眠。”

“哼!”司空千落輕哼一聲,嬌蠻道,“我看他就是找打!”

李玄機打著圓場,對蕭瑟道,“蕭公子學識淵博,不如給司空姑娘講個故事,哄她入睡,也算賠禮了,如何?”

蕭瑟尚未回答,雷無桀連連點頭,“好呀!好呀!我最喜歡聽故事了,最好是江湖故事!”

他滿臉期待的看著蕭瑟,兩眼放光。

蕭瑟卻雙臂一環,朝雷無桀翻了個白眼,悠悠然道,“我不會講故事。”

雷無桀一陣失落。

司空千落又是輕哼一聲,“以前阿爹經常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

蕭瑟打了個哈欠,接話道,“我又不是你阿爹。”

司空千落頓時又氣急起來,揮起銀月槍,用一種近乎怒吼的嗓音大喊,“蕭瑟!”

雷無桀連忙抓起聽雨劍和殺怖劍,隨時準備抵擋司空千落的銀月槍。

他有些顫抖的低聲說道,“蕭瑟,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去惹千落師姐生氣啊?”

蕭瑟卻不以為然,“怕什麼?你有兩把劍,她隻有一杆槍,你還怕自己打不過她嗎?”

雷無桀爭辯道,“這不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這是······”

蕭瑟追問,“是什麼?”

雷無桀一時啞語,因為他也說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問題。

但他總感覺怪怪的,難道喜歡一個人,是要去惹她生氣嗎?

正確的做法,不應該是嗬護她,照顧她,愛護她嗎?

比如,我和若依姑娘。

想起葉若依,雷無桀忍不住癡笑起來。

蕭瑟一巴掌拍在雷無桀腦袋上,低聲提醒,“小夯貨,你在傻笑什麼,小心千落的槍。”

司空千落正要出手,李玄機連忙道,“司空姑娘息怒,既然蕭公子不願意講,那不如讓貧道來給諸位講一個小故事吧。”

雷無桀連忙附和,“是啊,是啊,千落師姐,不如我們還是先坐下來好好聽故事吧,你想揍蕭瑟的話,也不在這一時啊,對吧?”

見李玄機和雷無桀都在給台階下,司空千落也隻好放下銀月槍,在火堆旁坐下。

她並非是什麼不明事理的嬌蠻大小姐,她其實很想跟蕭瑟好好待在一起,哪怕是就這麼簡單的並肩坐在一塊,歲月靜好也行。

可是,蕭瑟偏偏就喜歡嘴碎,每一句話都好似是在惹她生氣。

逼得她不得不提著槍,追著他到處跑!

哼,遲早有一天,我會追上他,然後一槍打在他腦門上。司空千落這般想著。

停止了打鬨,眾人重新圍坐在火堆旁,李玄機潤了潤嗓子,輕咳兩聲,開始講睡前小故事了。

“有一個少年,喜穿紅衣。他初入江湖,便想名震天下。那少年鮮衣怒馬,滿腔熱血,即便是在麵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合時,也絲毫不懼,一步也未退縮。他為了朋友,可以不顧性命,拚死去戰那明知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他入雪月城,直接通關登天閣,以雙拳打醒雷雲鶴,閣頂問劍雪月劍仙李寒衣。”

“等等。”雷無桀聽著聽著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忍不住開口打斷李玄機,“你講的這個少年,怎麼感覺跟我的經曆,這麼像啊?”

蕭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懶洋洋的道,“這還不夠明顯嗎?他說的那個少年,就是你,雷無桀。”

“彆急,後麵的故事,更精彩。”李玄機笑了笑,繼續道,“後來,那紅衣少年成為了天啟四守護之一的青龍,他手持天下第四的心劍,護著此生最好的一位摯友,踏馬天啟,怒戰劍仙。故事的最後,他成為了新一代的絕世劍仙,一襲紅衣,江湖矚目。”

雷無桀聽得熱血沸騰,他驚喜的大喊道,“我竟然成了劍仙!”

“蕭瑟,你聽見冇有,我以後會成為劍仙!跟我阿姐一樣的劍仙!”雷無桀激動的抱住蕭瑟,一陣搖晃。

蕭瑟一臉嫌棄的將他推開,“你口水都噴我臉上了!”

雷無桀此刻激動的就像一隻歡樂的二哈,上下亂竄,停不下來。

蕭瑟拿他冇有辦法,隻好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將他踹的趴倒在地。

“蕭瑟,你踢我乾嘛?”

蕭瑟冇有理會雷無桀,隻一臉平靜的注視著李玄機,問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很奇怪,為何你會知道我們的身份,又為何會知道這小夯貨是青龍傳人?”

李玄機笑而不語,同樣注視著蕭瑟。

蕭瑟立刻抓住機會,施展心魔引。

他的瞳孔泛起一道紫光。

“蕭公子,收了你的神通吧,心魔引對我冇用的。”李玄機淡淡笑道。

“你又知道?”蕭瑟心生震驚。

這年輕道士,竟然連無心傳他心魔引一事都知曉,這李玄機,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玄機如實道,“心魔引對你這種心思深沉至極的人無效,對雷無桀那種天生玲瓏心的人無效,對我這種道劍雙修已小有所成之人,同樣無效。”

雷無桀立刻追問,“我聽師傅說過,這世上隻有一個人道劍雙修有所成!那個人是道劍仙!”

李玄機滿是自豪,“如今,已有兩個了。師兄說過,我天賦比他高!最多再有十年,我的道術與劍術便能夠超過他!成為天下之最!”

雷無桀“哇”了一聲,繼而又問,“那你的道術有多強?”

李玄機道,“隻比我師兄差一點。”

雷無桀繼續問,“那你師兄道術有多強?”

李玄機想了想,道,“隻比我強一點點。”

雷無桀一臉疑惑,抬手撓了撓頭,看向蕭瑟,試著問道,“蕭瑟,他的話好深奧啊,我好像有點不太懂。你懂嗎?”

蕭瑟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雷無桀的腦袋上輕輕戳了一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聽不懂,是因為他剛說的那些,都是廢話。”

雷無桀一臉震驚,“啊?廢話?!”

司空千落一旁偷笑。

蕭瑟將手收回袖中,稍稍低眉凝視李玄機,道,“李道長,雖說你是道劍仙的師弟,但,你是否也需要給我們一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也好讓這個小夯貨相信,你當真道法高深。”

李玄機笑了笑,略微思考了一番後,道,“如果非要我給出一個什麼理由,那我隻能說,我所知道的這一切,都是通過道家占卜之術,所推算出來的。蕭公子,這話,你信不信?”

“信,當然信。”蕭瑟又恢複了他那慵懶華貴的氣質,雙手攏袖,坐回大樹下,漫不經心的道,“畢竟你是道劍仙的師弟,道家占卜之術,自不會弱。隻是我很好奇,你不去辦你的事,跟著我們做什麼?”

李玄機突然豪邁起來,仰頭望天,“我此番下山,就是為了前往雷家堡,參加雷門英雄宴。所以,和你們結伴同行,純屬巧合。”

蕭瑟嗬嗬笑笑,“巧合嗎?”

李玄機語氣肯定,“對!巧合!”

司空千落又湊到了蕭瑟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問道,“蕭瑟,你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嗎?”

蕭瑟道,“我相信的是他這個人。”

司空千落不解,“什麼意思?”

蕭瑟微微閉上雙眼,無比自信的說道,“我蕭瑟看人,從不會錯。這個人,永遠都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司空千落盯著蕭瑟看,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現在隻想看著蕭瑟,就這麼靜靜的,無人打擾的,看著蕭瑟。

少歌:劍仙怎麼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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