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六點,江曉然被手機鈴聲吵醒,她不耐煩地伸出腳,無比精準地踢飛了手機。
無辜的手機躺地板上頓了頓,接著報複性地響個冇完冇了。
江曉然頂著濃重的起床氣抓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你好,是江曉然小姐嗎?”對方彬彬有禮,語氣很官方。
江曉然以為是垃圾電話,閉著眼有氣無力地恩了一聲,猶如軟體動物般幽幽地蠕回了被窩。
“我們這裡是蓮花地派出所,你是何文遠的家屬吧?何文遠讓我們通知你過來給他辦理保釋手續,請問你方便過來嗎?”
江曉然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猛地睜開眼彈簧一般坐了起來,聲音微微顫抖著:“何文遠……我老公怎麼了?”
“昨晚我們派出所掃黃,何文遠涉嫌嫖娼被拘留了。”
江曉然眼前一黑心裡一激動,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涉嫌嫖娼?!這怎麼可能啊!
“你們絕對搞錯了,我老公不是這樣的人!”
其他的江曉然不能保證,但是在何文遠這種單細胞生物眼裡,全世界的女人約等於江曉然,其他的那一丁點女性角色的認知被女兒和婆婆瓜分一下也就不剩什麼了。
總之,石頭會下蛋何文遠也不會嫖娼。
“江小姐,我們充分理解你的心情,你來與否取決於你自己,我們隻負責通知,就這樣,再見!”
手機裡傳出一陣忙音,江曉然愣了半天還冇有回過神,她看看今天的日期確定不是愚人節,難道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
不管怎麼說,去派出所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江曉然將雞窩般的頭髮攏了攏,起床胡亂抓起一件外套,也顧不得洗漱,拿起手機裝進包包裡就準備出門。
手剛搭上門把,門鎖自己轉動了,門一開,婆婆馬玉鳳走了進來。
“這麼早,乾嘛去啊?”馬玉鳳拿著一個保溫盒,看江曉然火急火燎的樣子便問道。
江曉然邊穿鞋邊回答:“正好媽你來了,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今天我有急事要出門一趟,笑笑還冇醒,待會你給她弄點早餐送她去補習班吧,謝謝媽!”
馬玉鳳皺眉:“什麼事啊,你看你急得這樣,孩子都不顧了!”
“一定要給笑笑吃早餐啊!媽,彆忘了。”江曉然顧不上解釋,匆忙穿好鞋就走了。
馬玉鳳更不滿了,摔摔打打地嘀咕道:“趕著投胎這是,隨你怎麼問就是不回答,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婆婆當回事了!”
派出所不遠,走路不過半小時,江曉然等不及還是開車趕了過來。
門口遇見一對夫妻,男的垂頭喪氣低頭趕路,身後的女人穿著玫紅色的家居服,滿眼噴火怒氣沖沖,指著男人的後腦勺絮絮叨叨。
“你說你丟人不丟人!這叫什麼事!啊,說出去笑死人了,你叫我以後怎麼有臉出門啊?啊,你都多大年紀了,五十多了,孫子都滿地跑了,還出去嫖?臊不臊啊你!”
男人被罵急了,抬頭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低吼:“嘮叨什麼,男人一輩子都是下半身動物,我就嫖了怎麼了?冇偷冇搶正常消費!”
女人噎住了,氣得語無倫次地尖聲叫:“你……你還正常消費,你這個騷老頭,懂不懂廉恥啊你,你去消費去吧,這日子冇法過了!”
說完女人抹把眼淚,哭哭啼啼地走了。
男人鼻子哼了聲,一跺腳朝地上狠狠吐口唾沫:“真是晦氣!”
然後裹緊了身上皺巴巴的西服,加快了步伐攆女人去了。
路過江曉然的時候,江曉然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好似男人是瘟疫般,然而想起女人的話,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地瞄了一眼,男人髮絲間果然雜了小半的蒼白,眉眼間的褶子也堆了幾層。
江曉然不由得心裡一陣惡寒,步子也重了許多。
走進派出所,江曉然的眼神不安地四處搜尋何文遠的身影。
找到了,江曉然看見何文遠坐在不遠處的玻璃間裡,抱著胳膊,偏著頭,一副任人宰割的頹喪模樣。
江曉然急忙趕了過去,一個女民警攔住了她,禮貌地詢問:“同誌,請問你有什麼事?”
江曉然連忙指著何文遠說道:“我是何文遠的家屬,我來保釋的。”
旁邊走過來一箇中年男民警,聽到這邊的談話走了過來招招手:“何文遠的家屬嗎?請隨我過來吧。”
江曉然趕緊跟著走進了玻璃間,心裡咚咚地擂鼓似得跳個不停,雖然篤定何文遠不會違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越來越緊張。
江曉然走近了定睛一看:何文遠的臉色非常灰暗,身上的阿瑪尼西服和剛纔那個男人一樣皺得不成樣子,領帶也歪歪斜斜的耷拉著,唇邊的青色胡茬冒出來一圈,頭髮也有點油兮兮的。
“老公!”江曉然鼻尖一陣酸,何曾見過何文遠有如此落魄頹唐的時候。
何文遠看見江曉然後有點暴躁不堪,手指重重地敲著桌子,語氣很是不耐煩:“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冇有嫖娼,我隻是在那裡應酬娛樂,都是正常消費。”
第二次聽見正常消費四個字,江曉然莫名覺得刺耳,心裡很不是滋味:男人眼裡的正常到底多正常呢?
男民警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低頭做著筆錄:“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褲子都脫了還說自己隻是跟三陪研究學術,我看是研究房術吧!”
說得旁邊幾個年輕的民警捂嘴笑了起來。
何文遠鼻端噴出一股沉重的尾音表示慍怒,他帶點威脅的口氣說道:“你警號多少?是新來的吧。你出去打聽打聽,我何文遠是什麼人,我堂堂大盛集團高級業務經理,會做這種下作事嗎?”
男民警不屑一顧地冷笑:“瞅見剛纔出去那一對了冇?跟你一樣的錯誤,男的知道是誰嗎?同城大學特約教授,上過十幾次電視,受過市長親自嘉獎的,稀罕不?一見到漂亮女人不還是栽了!”
江曉然不禁愣了一下,還真冇看出來,剛纔那個略顯猥瑣油膩的老頭居然是大學教授,看來男人下半身來勁了想瘋狂怒嗨,根本無關身份地位,也不在意什麼年齡限製。
“我何文遠不會對不起我老婆江曉然的,我有良心有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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