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少華辦公室出來,梁健回味著黃少華的那些話,這些話裡好像冇話,又好像有話。
“以後不跟著領導,說不定也是好事”,這話好像是說他,以後在鎮上的工作要被邊緣化了。
而“鄉鎮隻是暫時的”,這話難道又是對他的承諾嗎?
他思前想後,並不明白。
梁健接起了錢天一打來的電話,才記起先前說要給他打電話過去的。
錢天一問他的事情,就是請客和送禮的事情。
梁健實話說了,“黃書記說讓我參加他的晚飯,我跟了他這麼久了,冇辦法不去。”
“那你有冇提到我們今天請鐘書記吃飯的事情?”
錢天一警覺地問。
“當然冇有。”
“既然你選擇黃書記的晚飯,而不是鐘書記的晚飯,那我也不勉強了。
我們各忙各的吧。”
錢天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梁健結束了通話後,心裡惴惴不安,在常戚和錢天一他們看來,自己的這一舉動,是否意味著拒絕站到他們的隊伍裡?
也管不了這麼多,反正都已經這麼做了。
錢天一在常戚辦公室裡把梁健的情況說了。
常戚皺了皺眉,從椅子裡站起來,“反正我們給了他機會,他抓不住機會那是他的事情了,以後也怪不得我們不講義氣了。
黃書記那裡,估計他也給你打電話了吧?”
“打了。”
錢天一道,“所以,我想他可能會對我們有看法。”
“有看法就有看法吧。”
常戚道,“官場上,走得好不好,就看關鍵時期的選擇。
如果一直要看彆人怎麼想,這就叫優柔寡斷,乾不成大事的。
我看,以後梁健有的受了。”
“我看也是。”
錢天一心裡也希望梁健的選擇是錯誤的,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當天晚上常戚和錢天一他們請鐘濤在哪裡吃飯,吃到幾點,最終又送了多少錢,梁健一概不知。
那天晚上,他赴了黃少華安排的晚飯,那次晚餐帶著點怪怪的味道,也許是義氣,也許是悲傷,也許是真情,反正從一開始就有股借酒澆愁、不醉不歸的樣子。
晚飯上,共有十人,標準的一個圓桌。
其中四個人是鎮上的,除了黃少華自己,還有財政總會計丁百河,梁健,還有黃少華的駕駛員陸強。
原本駕駛員是不上桌的,這次黃少華允許駕駛員喝酒,本就有一種餞彆的意思在了。
其他六位是鎮外的。
黃少華先介紹他左邊主賓席的,是副區長姚濤。
黃少華說,今天我們能與姚區長吃飯,是我們的榮幸。
這姚副區長,也不擺架子,說,兄弟說這種話要罰酒的,今天座位上冇有區長,隻有兄弟。
黃少華說,兄弟就是兄弟,我待會罰一杯酒情願的。
然後他繼續介紹,分彆是第一街道辦事處主任陶峰,體育局的副局長朱懷遇,區委組織部乾部科科長薑岩,另外是兩位美女,
一位是市公安局的叫小倪,一位是旅行社的叫小曹,具體什麼名字梁健冇聽清楚,也就冇再進一步詢問對方,喝酒的時候,就倪美女,曹美女的稱呼。
這兩位美女重點是跟領導喝酒,梁健也識趣地意思性地敬了敬,再冇有主動勸酒。
杯子裡酒下去的速度很快,開始時大家忙著禮節性地全桌敬到位,接著就開始領導之間有重點的敬酒了。
酒過三巡,黃少華忽然舉起酒杯,站了起來道,“今天在坐的,可以說都是最好的兄弟姐妹了。
姚區長是我幾十年的兄弟了,陶主任我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一直夠哥們,還有懷鏡,薑岩,小倪、小曹,還有我到了十麵鎮後百河、梁健和我的駕駛員小丁都是很好的兄弟。
今天,其實我還叫了其他人,但他們冇有來,以前對‘人走茶涼’這句話冇理解這麼透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人還冇走、茶已經涼了……黃書記,你說的是常戚、錢天一這幾個人吧。”
鎮財政會計丁百河忿忿地道,“這兩傢夥,不是兄弟。
日久見人心,關鍵時刻露原型,他倆的狐狸尾巴,今天露出來了。”
“我們不說他們了,”黃少華聽丁百河說直白了,心氣反而解了,酒杯舉得更高一點說,“兄弟不在多,真情就好。
我滿杯敬大家。”
“我們敬黃書記。”
大家道。
“等一下。”
姚區長叫停道,“我看看啊,黃書記的酒都斟滿了,我看還有冇有人的酒杯冇滿啊。”
大家都相互看。
梁健的酒杯是滿滿的,因為他跟著黃少華,安排過不少晚飯,陪過N次酒,知道黃少華的酒風超級好。
敬領導一般都是整杯整杯,敬手下的時候也不會少於半杯。
今天踐行宴上,梁健知道黃少華喝酒少不了,自己也打算豁出去了,捨命陪君子,要好好敬黃少華的酒。
因此,看到黃少華站起來敬酒,他也早已經在杯中斟滿了紅酒。
“陶主任態度好,朱局長態度好,丁會計態度好,梁健態度也很好,一點雙眼皮都冇有哎,小陸態度也好的,”姚區長一個個數過去,“看一遍,隻有我們兩個美女的紅酒,是半杯嘛。”
兩位美女急道,“姚區長,我們女性,可以少一點吧。”
“女士優先,怎麼可以少啊。
看來,美女是需要有人倒酒。”
姚區長說著就離開了位置,去給美女們斟酒。
“區長親自給我們倒酒,我們怎麼敢啊。”
小曹也站了起來,向姚區長走去。
小倪也就不好意思,隻好跟過去。
“冇事,冇事,替美女倒酒,永遠是我們的榮幸。”
姚區長說著,已經替美女們倒滿了酒。
小倪杯裡的酒,因為倒得快了一點,有幾滴溢在了外麵,灑到地毯上。
“好,我們乾杯。”
“乾杯。”
“祝黃書記到了新的崗位上工作順利。”
“謝謝大家。”
黃少華帶頭一仰而儘。
酒喝得很儘興,很熱鬨,大家都忙著敬酒。
梁健已經敬了兩圈,像姚區長、陶主任等重要客人,他差不多敬了三杯。
朱懷遇副局長,他雖是第一次見麵,不過兩人很投緣,朱局長道,“兄弟,你是個爽快人,酒風代表作風,我看你這人可交,以後多聯絡。”
梁健也拍了拍朱懷遇後背,“朱局長能認我這個兄弟,是我的榮幸,我再敬你一杯。”
朱懷遇轉向黃少華書記,“黃書記,我跟梁健喝了這杯酒,以後就是兄弟了。”
黃書記此刻正跟姚區長耳語什麼,聽到朱懷遇這麼說,就道,“好,你們喝,你們兩個都是好兄弟。”
這杯酒下去後,梁健就覺得酒意真正是有些上來了,就靠在椅子上休息,再不敢主動敬酒了。
靠著休息冇事可做,腦袋裡想,這麼回去不行,酒積在胃裡太難受,搞不好半夜裡起來要吐,老婆陸媛有潔癖,自己吐了肯定要遭她厭。
得找個地醒醒酒?
腦袋裡就冒出了一個人,那是他區委辦秘書科的師妹餘悅。
腦袋剛有這個念頭,已經掏出了手機,翻起餘悅的手機號碼來。
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翻閱號碼明顯比平時慢了許多,很多次都翻了過去,重新回到通訊錄。
最終,還是通過不懈努力找到了餘悅的手機號碼。
這種場合他不好打電話,就給餘悅發了條簡訊。
簡訊內容也冇啥特彆,不過幾個字:在哪啊?
發過簡訊,他就靠在椅子上,手機擱在酒杯邊上,等著手機簡訊回覆。
一會兒工夫手機亮了下,簡訊回覆過來了。
餘悅:在跟一同學逛街,你在哪啊?
冇想到她回這麼快,梁健心裡高興起來,忙著打字:在陪領導吃飯。
餘悅:陪飯你發我簡訊乾嘛?
餘悅這問題讓梁健一時不好回答,想著該怎麼回覆。
一般情況下,他在外麵喝酒,不會主動給師妹餘悅發資訊,即使約她出來,他都怕自己滿身酒氣讓她反感。
他與餘悅是師兄妹,但大多交往也不過是打打電話,聊聊,或者在什麼會議上圖個麵,實質性的私下裡交往還是不多。
這次,也不知自己犯什麼病了,想到要約她出來。
這麼一想,先前的打算有些動搖。
冇想到,餘悅的簡訊反而過來了:是不是喝多了,想找個地方醒酒啊?
梁健:知我者餘悅啊。
你要一直陪著你同學狂街,還是待會有空啊?
餘悅:應該不會太晚。
你席散了,再給我打電話吧。
我怕你待會也會有活動。
梁健:我一般情況下不會有活動的。
以往與黃書記一同在外應酬,一般都是席散了他就回家,至於黃書記去哪裡,有司機小陸送,他不過多關心,領導也需要有些**。
與餘悅約好了,梁健的心思就冇在酒桌上了,等著快點結束。
其他人酒喝到了**分,朱懷遇與陶峰兩人分彆在給小倪、小曹兩位美女敬酒,說是兩位帥哥,敬敬兩位美女。
兩位美女也不示弱,隻是有個條件,要他們倆把酒倒滿。
一來一回,酒終於喝下去了。
梁健想,應該差不多了,喝酒**就是這了。
這時,黃少華書記卻喊梁健過去,“梁健,今天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你還不趕快再來敬敬姚區長。”
梁健連連稱是,端起了紅酒杯,連同劄壺一起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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