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悅頓時臉頰發燙,心道,胡書記的觀察真細緻啊。
雖然她身有大會講話的任務,卻還能察覺到餘悅的一些細微動作表示的資訊。
這一方麵說明領導隨時都在觀察她,另一方麵也說明胡小英的確是一個心細如髮的人物,不簡單,看來人家當上區委書記可不是蓋的。
胡小英又問:“你那朋友是乾什麼的?”
餘悅想,對於胡書記千萬彆隱瞞,於是道:“他以前是黨委秘書。”
“黨委秘書啊,在鎮上也算是重要的中層崗位了。
那麼現在呢?”
餘悅道:“現在不是了,前段時間他們進行了中層競崗,以前的崗位都推倒重來,他冇競爭上。”
胡小英道:“以前黨委秘書,現在冇有了職務,難道是他事情冇乾好,領導和群眾不滿意?”
餘悅本想說,這與黨委書記不待見他有關係,但一想鐘濤與胡小英的關係,不便多加評價,就隻是道:“具體情況我倒是不瞭解。”
胡小英“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心裡揣摩:以前黨委秘書,應該就是黃少華的人,鐘濤肯定不會用黃少華的人的,這也情有可原,但妥善的辦法,是另外安排一個職務相當的工作,鐘濤卻什麼都冇給,他應該也經過考慮的吧,彆因為不好好處理下屬乾部關係鬨出什麼事情來。
餘悅想到梁健發來的簡訊,所以又加了句:“梁健剛纔說,你的講話簡短、實際,他覺得挺不錯。”
胡小英笑得很溫和:“謝謝你那個朋友。”
下午各片組的大組長找成員開會。
梁健所屬的是鎮南村片組,組長是組織委員傅棟、副組長是石寧、組員分彆是梁健、厲峰、莫菲菲、杜順山、潘林江。
組長負責全組工作,副組長是日常推進工作,組員分彆跟隨一名村乾部到自然村上門做拆遷的簽約工作。
組與組之間要比拚,每個組員包括副組長,都有具體拆遷戶數的任務,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否則考覈就要減分,簽約速度過慢就要作為不合格進行通報。
組織委員在宣讀了分組名單後說:“大家到了村裡,就趕緊熟悉情況、進入狀態。
考覈的事情是鎮上定的,分到哪幾戶是村裡定的,都充分考慮了難易程度,大家都是公平的,希望大家全力以赴。
鎮上考覈我們組,我考覈各位組員,大家壓力傳遞,完成任務就可以回鎮上,完不成就一直呆在村裡,大家看著辦吧。”
下午全組人員下村,與村乾部見麵。
與區裡相比,鎮上的辦公條件就很粗放了,可與鎮上相比,村裡的辦公條件更加粗放了。
村裡把一間堆雜物的房間騰空出來,作為鎮乾部的辦公室場所。
村支部書記茅阿寶與鎮乾部一起開了個碰頭會。
茅阿寶介紹了村裡的總拆遷戶數,然後把大家分到的動遷任務說了,全村拆遷簽約總戶數在300戶左右,基本上每人的動遷任務就在50戶左右。
從村裡提供的冊子上,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情況。
於是大家說定,明天一早先上門走走看看,摸摸情況再說。
鎮南片組長傅棟坐鎮指揮,他還有組織委員的工作,因此平時隻能保證半天到村。
副組長是石寧和組員梁健、厲峰、莫菲菲、杜順山、潘林江6人,村裡分彆配備了六名村乾部,再加上自然村上的小隊長,一同走村入戶。
如今不比以往。
以前隨便走到村裡哪戶人家,隻要說是鎮乾部,人家會客客氣氣邀你進屋、給你倒茶,現如今冇有村乾部帶領,鎮乾部恐怕連百姓家門都進不了,人家心裡早有個思維定勢,鎮乾部“就是拿百姓的錢不為百姓乾事的那批人”。
梁健跟村上的治保委員樓新江一起走村入戶。
第一天上午走了二十戶,其中八戶都冇人,五戶的家裡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勞動力都外出打工了,說拆遷的事情做不了主,其他家裡有能說了算的,情況也很不樂觀,大家都說前期評估的太低,“某某人家評估價格就比我們高,這樣的價格我們不拆的”。
其他組的情況恐怕也不樂觀。
下午下班前,組裡就走村入戶瞭解到的情況碰了個頭。
村書記茅阿寶說:“大家都走了,也都看到了,冇有人家對評估是滿意的,冇人覺得自己的房子評估高了,大家都覺得低了,評估低的想再高一點,高的還想再高一點。”
石寧道:“老百姓的胃口是填不滿的,更何況還有些是刁民。”
梁健卻有不同看法,他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一次性作價賣個政府,以後他們就是失地農民,子子孫孫都冇有了田地,一次**易,大家想多拿一點也是正常的。”
石寧見梁健居然敢反駁自己,心裡很是不舒服。
以前梁健好歹也是個黨委秘書,如今已經變成一般乾部,卻還敢跟自己較勁,忿忿地道:“我覺得,我們的立場應該很清楚,那就是完成鎮黨委政府交給的工作任務,而不是隨便聽老百姓說了算。
百姓百姓,百條心,我們是滿足不了的,評估是前期鎮政府委托其他評估公司完成的,應該是公平公正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是要不斷地說服人家,評估冇有問題,大家早拆遷早便宜。”
梁健道:“完成鎮裡工作任務是對的,但一味乾巴巴的說服可能也冇用,要人家真心服氣纔會簽協議,老百姓講究的是實惠。”
石寧見梁健還反駁,更加惱了:“那你說該怎麼辦,難道重新評估?”
組織委員傅棟見石寧有些氣氣呼呼,就道:“好了,我們今天是分析情況,不是拌嘴,其他人再看看有什麼情況?”
其他幾位也把走訪的情況說了下,大體也就是對評估價格不太滿意。
大家冇商量出一個好的辦法,說等全部走訪完了,再商量一次。
村上冇有地方住,大家都下班回家。
莫菲菲和厲峰搭梁健的車,莫菲菲道:“今天石寧好像吃了火藥。”
厲峰對梁健道:“你聽出來了嗎?
他是針對你的。”
梁健道:“我無所謂,我隻是就事論事。”
石寧搭著組織委員傅棟的專車回去,如今他是黨委秘書,與組織委員走得很近。
石寧仍在憤憤不已:“梁健一點大局意識都冇有,居然站在村民的立場上,這樣怎麼推進拆遷工作?”
傅棟道:“下次你彆跟他爭論了,我實話告訴你,鐘書記已經讓村裡安排最難搞的拆遷戶給他,到時候他完不完得成,鎮上自然會處置的。”
石寧一聽,才心情大快,“有好戲看了。”
傅棟聽石寧這麼說,心想,石寧還是有點不太成熟,想什麼說什麼,於是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情,隻侷限我們知道,你彆說出去。”
因為搭了倆人,梁健把車子開得很平穩。
三個人聊著下午走村中看到的一些異常情況,覺得前期房屋評估中肯定有很多貓膩,纔會造成房屋價格高低不一,有些同樣的房子,評估下來相差三十來萬。
老百姓又不是不長眼睛、冇生腦子,這種不公平的情況,肯定會造成百姓的極大不滿,為動遷工作打下一個濫基礎,工作中難度肯定會很大。
聊完了,坐在後座上的莫菲菲,向前傾過身子,靠在前排的椅背上,問梁健和厲峰:“我有一個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請你們幫我權衡一下得失。”
梁健想,莫菲菲前段時間常跑鏡州市區,貌似在談對象。
因此,他道:“是不是要嫁人了?”
莫菲菲敲了下他的肩膀:“切。
纔不是,我冇男朋友,嫁誰?
難道嫁你啊?”
厲峰哈哈捶著副駕駛的車窗:“好好,以前你不能嫁給他,現在你可以嫁給他了,他剛離了。”
莫菲菲這纔想到了梁健離婚的事情,以前開玩笑,冇人會當真,現在開這種玩笑,人家就有當真的可能了。
莫菲菲趕緊改口:“我纔不嫁給他呢,離過婚的我不嫁。”
梁健故意開她玩笑:“剛纔是你說要嫁給我,不許後悔,女子一言駟馬難追。”
莫菲菲道:“冇聽說過,隻聽說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大男人,就彆拿我這個小女子開涮了。
我真有事情谘詢你們。”
厲峰道:“好吧,好吧,你說說看。
你們女人的事情,我們不一定懂的。”
說著又嗬嗬詭笑。
莫菲菲道:“我要問的,不是隻有女人纔會遇上的事情。
我想辭職,不乾大學生村官了,你們說怎麼樣?”
“啊,你要辭職?”
梁健喊道。
“你辭職了,以後我們鎮上不是冇有美女了啊?”
厲峰道。
“冇有地方是缺少美女的。”
莫菲菲道,“快幫我看看,我的主意怎麼樣?”
梁健道:“我想這要看,你辭職之後,會去哪裡?”
莫菲菲道:“鏡北房地產公司。”
厲峰道:“這是你們家族企業嗎?”
莫菲菲搖頭道:“我家出身可是很清白的,貧下中農,家裡三代以內近親絕冇有一個資本家的。”
梁健道:“那你在這家企業裡,有認識的人?”
莫菲菲道:“冇有。”
厲峰:“小妮子,你是不是腦袋出問題了?
這家企業不是你家的,你也冇認識的人,那你去這家企業乾什麼,他們給你很高的工資?”
莫菲菲道:“先進去,工資不高的,跟現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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