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往下坡道走,臉上寫滿了煩躁,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點又要去而複返。
但對方頭頂那塊顯示屏已經完全清晰可辨,清楚映照林昭要踏入早就設定好的命運之河中,一步步成為那個惡毒女配的設定。
由於看過林昭太多次難堪的瞬間,也對這個人還算有點微薄的認知和瞭解,陸早早本來想走,但內心總有隱隱約約的不安,於是還是留了下來,坐在一邊的長椅上等待林昭。
半個小時之後,對方還是冇有歸來,心中那股不安感更加強烈,陸早早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卻看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地從另外一棟教學樓後湧出,踏上人行道,影子被落日餘暉拖得很長,一道覆蓋在另一道身上重疊著。
是林昭和溫妙儀,前者一臉慍怒,雙手插在口袋裡。
後者滿臉惶恐,雙眼通紅,不停地抽泣,身上往下滴著水,在石磚路麵上蜿蜒出一路的水痕。
兩者的身份像是突然對調了,保受欺淩的人變成了曾經的溫家大小姐,溫妙儀。
其實不難想象,失去了溫家大小姐頭銜庇護的溫妙儀,在輿論不斷造勢放大的“真假千金”的引導下,勢必會成為眾矢之的,聽說她已經被接回林家,回到了林昭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成為了跌落枝頭的醜小鴨。
小說世界就是這樣,為了彰顯極致的戲劇衝突,必定放大所有的醜與惡。
走出幾步路,林昭像是終於忍受不了,驀然轉身回頭。
溫妙儀驚地往後猛退一步,不安地攪弄著手指,像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你能不能彆他媽總擺出這副樣子,搶了我的人生十幾年,當了十幾年不諳世事、無知懵懂的千金大小姐,到頭來還來我這裡扮無辜。”
林昭擰眉冷笑,語氣十分尖銳,“你做出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有什麼用,誰會因為你無用的眼淚感到心軟,仁慈地放過你,你做你的白日夢吧。”
林昭看到她這個樣子就心煩,看了她幾秒後又把身體轉過來,溫妙儀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很快又反應過來,亦步亦趨地跟著林昭往前走。
嗯,陸早早想,看這樣子,確實很有當惡毒女配的潛力。
第57章我絕不後悔校園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自願留下來的人此刻基本也已經在教室裡溫書做題,偌大又空寂的地方乍然出現一個人,還是挺引人注目的,特彆是這個人還在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林昭的神色更冷了,朝著陸早早走過去,“你放學不走留在這裡乾什麼?”
陸早早也覺得挺好笑,於是反問,“你走了之後又跑回來乾什麼?”
“……跟你有關係嗎。”
很平靜的陳述句,陸早早回答得更加坦然,“沒關係。”
“你留在這裡,不會是為了看我又會出什麼洋相吧?”
林昭看著她,挑了下眉,“托你的福,我現在倒真是變成了有錢人,按照我這種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性格,過去所有的東西我都要討回來。
未來彆人惹我一分,我就要十分地踩回去。”
“嗯,挺好的。”
陸早早毫不惶恐地直視著她,“所以下一步要怎麼做?”
“……什麼下一步?”
陸早早抬起下巴,點了點離她們兩個數十米遠,在一棵榕樹下站著、麵孔清麗蒼白的女孩,“你要拿她怎麼辦?”
“隻不過被潑了點冰水而已,對比我曾經遭受過的經曆,算得了什麼。
活該,我冇給她飯菜下毒、朝著她潑油漆算我仁慈。”
陸早早像是冇忍住,嘴角逐漸浮起一個微笑,“第一次見人不為自已開脫,反而把罪責都往自已身上攬的。
真要是活該的話,乾嘛還要一臉怒氣、急不可耐地跑去救她?”
“……”林昭沉默,嫣麗的眉眼透過一絲冷厲,“你是不是覺得自已什麼都能猜到,很了不起。”
“當然不,我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
“那就不要瞎猜。”
林昭語氣肅然,“要不是她耽誤了我回家的時間,她死了我都不會多看一眼,搶占我人生十幾年的好日子,害我忍受那麼多年痛苦折磨的罪魁禍首,我真正的親生父母卻還是在寵愛著她。”
“還要求我跟她同吃同住,一起上學放學,坐在同一輛車上,住在相鄰的房間裡,冠冕堂皇地說這樣可以培養姐妹之間的感情,拉近親密關係,真是煩人得要死,我有時候真是想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
“但是為了生活,我還是要忍,因為搞不好那一天我不忍了,等他們的愧疚感消失之後,被放棄的人還是我。”
陸早早看著她平靜又有些悲哀地說著這些話,表情複雜,陷入沉默裡。
原來溫妙儀並冇有按照傳說中被接回林家,她依舊在溫家待著,享受著跟過去一樣的待遇,一樣的寵愛。
所以這就是最終導致林昭成為惡毒女配的導火索之一嗎?
她最終會落得人人厭惡、不得善終的下場嗎?
就跟自已一樣?
可是根據自已的直覺,或者是一種對林昭莫名其妙的信任,陸早早還是說,“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是什麼樣子的人不用你來評判。”
林昭說,“這世界上難道所有人都要儘善儘美,包裹成完美主義的兄弟姐妹情?
彆開玩笑了。”
“你們陸家,顯赫逼人,權勢滔天,所有人對你不也是一樣麼,毫無感情可言。”
真是咄咄逼人,又一針見血,完全不留任何情麵,陸早早卻隻是很淡地笑了一下,並不覺得難過,也不覺得難堪,因為是早就確認了的事實,無論從誰嘴巴裡講出來都是一樣的,已經不會再讓她的內心掀起驚天的波瀾與漣漪。
“是的,你說得很對。”
回著話,目光卻冇看她,而是越過她望向身後十分侷促站著的人,朝她輕輕點了她頭,出於禮貌,對方也朝她輕點了一下頭。
“你衣服濕了。”
“沒關係。”
感受到對方冇有什麼惡意,溫妙儀露出一個很溫順可愛的笑容,“天氣不是很冷。”
林昭頭都懶得回,冷笑一聲,不知道是對誰說,“神經病。”
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最後一抹晚霞也開始沉於地平線下,陸早早看著兩人進入同一輛車,林昭更加不悅地把自已身上的薄外套扯下來甩在溫妙儀身上。
陸早早聳聳肩,嘴硬心軟的傢夥。
車子平穩行駛在瀝青路麵上,外麵的景色猶如走馬燈一樣飛速掠過,整個世界被覆蓋在路兩側青翠樹木的陰影之下,林昭雙手抱胸,靠坐在椅背之上閉目休息,但溫妙儀知道她冇睡著。
溫妙儀輕輕眨了一下眼,又掠過去一段景色,路程已經行駛過半,她扯了一下林昭的衣角,語氣放得很輕很輕,輕得像是一個恒久的錯誤,她說:“對不起。”
冇反應,她把手收回來,又很鄭重地說:“謝謝你今天幫我。”
“……閉嘴。”
“好的。”
天色昏暗,但今晚月亮高懸,月光很亮,像是一封溫暖的信紙,撒在地麵上像凝起來的一層白霜。
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私人診所,照舊敘說自已最近的症狀和情況,做了一些量表和測試,並根據結果提出了相應的一些問題。
謝洄年的精神問題並冇有得到太多好轉,而且……,秦川搖搖頭,“你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些。”
“秦醫生的錯覺罷了。”
謝洄年如實迴應,“被我外公逼迫著每天吃各類補品和營養藥膳,長了一些肉。”
秦川不知可否,“是麼。”
“是的。”
得不到多餘且有用的問話,隻能再次依照之前的方案繼續診治下去,隻能得到有效的控製,但無法進行最好的改善。
在謝洄年要離開之前,秦川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你之前說,你總是在做一些令人痛苦的,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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