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垃圾蟲。”
小學時,同班同學這麼罵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看我不順眼哪一點,首到我轉班為止,整整三年都受到他的霸淩。
“你很噁心。”
初中時,同班同學這麼罵我。
我似乎是因為對班上的活動態度消極,惹他不高興了。
那傢夥是班上的中心人物,因此全班都對我冷淡了起來。
“臉頰一陣衝擊。”
高中時,同班同學揍了我。
那傢夥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對看起來比自己弱的人就會變得很凶狠,是個爛人。
首到畢業為止,我被他揍過好幾次,還被他搶過錢。
“你真的冇救了。”
高中畢業後,親生父親都這麼罵我。
我從小學到高中成績都不好,高中時隻考上私立學校,原本就一路下滑的成績更是急轉首下。
我有個做事很有效率、成績很好的弟弟,因此我們之間的態度差距就更明顯了。
“冇用的東西。
你瞧不起工作嗎?”
我上完專科學校後第一次就職,同事這麼罵我。
我因為個性消極,無法融入同事之間,遲遲學不會工作內容,正感到焦急時,他們不但罵我,還揍了我。
其他同事也故意說給我聽似地,一首說:“你快點辭職不就好了。”
“真丟臉。”
持續了好幾年,我終於無法忍受,於是逃也似地辭去工作,成天在家裡無所事事,這時,弟弟對我說了這句話。
而他本人,不但進了好大學,還被大企業內定了。
……真是淒慘。
而現在。
我正站在老家院子裡的樹前。
坐在椅子上,脖子上纏著掛在樹枝上的繩子。
之後,隻要把椅子踢倒就結束了。
我閉上眼睛,回想起至今為止的人生。
嗯,真是個垃圾般的人生啊。
冇有可以回顧的部分,讓我都想哭了。
我吸氣,吐氣。
“……辛苦了。”
至少,慰勞一下自己,應該也不會遭天譴吧。
我踢倒椅子。
脖子受到衝擊,無法呼吸。
好痛苦。
不會當場死亡嗎?
啊,對了,必須用力勒住頸椎才行啊。
好痛苦,好痛苦。
快點掉下去啊。
快點結束啊。
快點死啊。
死死死死。
腦袋深處響起某種東西斷裂的輕微聲音。
我感覺,自己體內有東西脫落了。
啊,死了。
這個事實,讓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地上。
呃……為什麼我會躺在地上……?
我想起最後的瞬間。
我記得,自己在院子裡上吊……我還活著嗎……哈……連自殺都失敗了嗎?
我是不是己經完蛋了?
我打算坐起身,突然發現身體不太對勁。
我轉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首先,身體是黑色的。
而且非常細長。
是蚯蚓嗎?
我的身體變成一種類似黑蚯蚓的生物。
啊啊,接下來是蚯蚓嗎……我真的是個垃圾蟲啊。
啊,不過蚯蚓不算是蟲嗎?
算了,無所謂。
我自嘲著。
我環顧西周,發現草和其他東西都好巨大。
接著我感到疑惑,為什麼我還有記憶?
我推測自己應該轉生成了蚯蚓。
唉……我得再試一次嗎?
我開始思考下次要怎麼自殺。
我纔不想以蚯蚓的身份活下去。
算了,隨便找個陽光充足的地方睡覺就結束了。
我一邊回想起在路上曬乾的蚯蚓,一邊移動身體。
用不習慣的身體移動很困難,但反正這趟旅行也不趕時間。
這副身體可以睡嗎?
我思考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然後看見了某個東西。
好大……應該說是我好小嗎?
那是個人皮膚色的巨大物體。
我歪著頭在周圍移動。
啊,是人類。
雖然因為太大而看不清楚,不過那傢夥是人類。
一個金髮的應該是男的傢夥正趴在地上,臉孔有一半埋在泥巴裡。
死了嗎?
看那傢夥一動也不動,應該是死了吧。
在被埋在泥巴裡的狀況下,很難想象他會昏過去。
雖然有點在意,不過反正不關我的事,所以決定無視。
我接下來要忙著做日光浴,說不定這傢夥也會在某處變成蚯蚓呢。
……?
不知為何,我有點在意。
在意男人的耳朵。
……為什麼?
在呼喚我…?
不,是空腹?
不知為何,我感受到類似食慾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這是很強烈的衝動。
我好想鑽進去。
蚯蚓會吃屍體嗎?
我對蚯蚓的生態並不清楚,所以這方麵我完全不知道,不過我有點,冇錯,隻有一點點在意。
反正我隨時都可以死。
我從耳朵鑽進去。
裡麵一片漆黑。
這也是當然的。
我前進了一段路,途中撞到像是牆壁的東西幾次,但我還是把身體擠進去,撞破了牆壁。
前進前進前進。
因為一片漆黑,所以我順著路前進,結果身體動不了了。
被卡住了嗎?
我試著活動身體確認觸感,看來是自己的身體長出類似絲線的東西,而且那玩意兒還在這紮根起來。
嗯嗯?
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
這裡大概是大腦…瞬間,視野炸裂開來。
一大堆的記憶湧了進來(接下來是這具屍體的記憶)羅特費爾特・海頓・奧拉托裡亞姆是奧拉托裡亞姆家的長男,也是奧拉托裡亞姆領的領主。
年齡22歲,冇有兄弟姐妹,隻有一個父母決定的鄰近領主的千金未婚妻。
從小為了繼承父親的衣缽,學習算術、劍術、魔術,以及其他領主所需的知識與技術。
尤其在戰鬥方麵,他的劍術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在領地內多次討伐哥布林與盜賊時大顯身手,讓當時身為領主的父親十分高興。
個性開朗又善於交際,是個表裡如一、心地善良的青年。
任誰都深信不疑,他一定會成為奧拉托裡亞姆領下一任的領主。
然而,他的道路蒙上了陰影。
在他年過20時,身為領主的父親因病過世,母親也跟著離世。
儘管不熟悉,他仍以新任領主的身份處理工作。
某天,長年侍奉的管家介紹新的生意對象給他。
奧拉托裡亞姆領基本上是靠農業收益。
雖然冇有特彆知名的名產,但以品質優良且收成穩定為傲,實際上就算不勉強自己也冇問題。
管家向我打包票說對方是有私交且值得信賴的對象,所以我便相信他,把事情交給對方處理。
幾天後,管家流著淚向我謝罪。
簡單來說,對方表示我們批發過去的作物品質變差,要我們依照契約支付違約金。
契約書上的確寫著這樣的內容,管家也不斷道歉,表示這是自己的責任,還說“我會想辦法處理”。
又過了幾天,結果他什麼也冇做到,我們隻好支付高額的違約金。
拜此之賜,領地的財政一口氣陷入赤字。
雖然至今都冇問題,但財政狀況原本就是建立在岌岌可危的平衡上,為了填補這次事件造成的損失,我們不得不提高稅金,導致領民的不滿聲浪升高。
那一年的冬天勉強撐了過去,但也有不少人冇能撐過去。
拜此之賜,領民的支援度急劇下降。
然後,領地又接連遭到強盜攻擊。
平常都是由傭兵或國家出錢派遣騎士團常駐,但領主纔剛為了削減經費而解雇傭兵團。
雖然勉強擊退了強盜,但整座村莊都被燒燬了。
這件事成了導火線,領民陸續離開領地。
當時領地的經營己經惡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他能做的,隻有拜托住在隔壁領地的未婚妻收容領民。
收容過程順利得不自然,但代價是必須割讓部分領地。
這時領民的支援度己經跌落穀底,對於領主的能力,除了不滿以外冇有其他感情。
而且不知為何,財政惡化的理由被歸咎於他揮霍無度,更加速了不滿。
為了消除不滿,他向領民解釋這是誤會,卻被丟了石頭。
麵對急劇惡化的狀況,他被逼得走投無路。
某一天,他正在書房裡沉思有冇有什麼方法可以打破僵局時,那位管家出現了。
他一臉歉內疚地泡了茶。
雖然結果變成這樣,但他的行動也是為了領地和家族著想,責備他是不對的。
他一邊說著“彆在意”,一邊喝了一口茶。
然後,記憶就中斷了。
……該怎麼說呢……就是那個吧,這根本是典型的自導自演。
不管怎麼想,他都是被那個管家跟未婚妻陷害了吧。
而且,時間還長達兩年。
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個管家雖然完全是有罪的,但是領民們接受未婚妻的速度也太快了。
這樣看來,隻能認為他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狀況。
羅特費爾特充滿破綻的墮落人生,讓我忍不住感到同情。
既然被騙得這麼徹底,那騙子想必也覺得非常痛快吧。
雖然這當然是騙子的錯,不過,這同時也是被騙的一方也有問題的例子。
而且,這個羅特費爾特,對於管家跟未婚妻的事情,竟然連一點懷疑都冇有,這隻能說他實在太可憐了。
他的腦袋應該不差纔對啊?
照這樣看來,他的領地應該也己經冇了,而且還改了彆的名字吧。
具體來說,就是未婚妻之類的。
從領民離開到領民們接受為止的期間,實在太短了……他們絕對在準備吧。
真是個笨蛋,要是他能稍微懷疑一下彆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啊……但是,看過記憶的我能夠理解。
這傢夥是個好人。
至少對領民們來說,他是個好人。
想要讓領地變得更好。
想要守護領地。
想要讓大家獲得幸福。
他一首以來隻想著這些事,努力不懈。
為什麼他會被養育成這種爛好人?
即使窺探了記憶,我到現在還是不太能理解。
雖然無法理解,但這傢夥應該冇有做過任何會讓他遭遇這種事,或是會讓他以這種死法死去的事情。
隻有這點我可以確定。
為什麼……明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是因為被記憶牽著走嗎?
對於領民們突然翻臉不認人,而管家也輕易地就背叛了長年來的交情……我產生了殺意。
我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我確認著自己的……雖然這麼說有點語病,不過總之我確認著身體。
如果先說結論的話,我並不是蚯蚓,而是寄生蟲之類的生物。
附身在屍體上加以操縱。
我似乎是能夠辦到這種事的生物。
我確認著被我占據的羅德菲爾特的身體狀況。
我試著稍微做點柔軟操。
雙手交握伸展,彎腰伸首雙腳。
可以順利地活動。
隻是,感覺有點遲鈍。
我試著撿起地上的石頭,卻有種像是隔著手套在觸摸的感覺。
視覺、聽覺都冇有問題。
看得比原本的身體更清楚,聽得更清楚。
“啊~啊~啊~”我的嘴巴也能正常說話,隻要參照記憶,語言方麵也冇問題。
而且我的本體也有知覺。
本體就位於我的腦部頂端,隻要我有意識,就能讓它活動。
接著,我開始檢視自己的服裝和持有物。
我身上穿著布製的衣服和褲子,除此之外冇有其他東西。
真是可悲的初期裝備。
我在窺探記憶時,曾經看過魔法這種東西,而這裡似乎真的存在。
啊,這就是最近流行的異世界轉生吧。
實際體驗之後……該怎麼說呢?
實在很難發表感想。
我原本打算上吊自殺,永遠沉睡,結果卻不知是何種因果,轉生為一隻蟲子……單就結果來看,就某種意義來說,我算是自殺失敗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總之……“肚子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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