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內心深處的人,在今後相遇相處的每一時,就如同在平行時空中與另一個自己相交。
楔子“患者頭部受到重創,導致暫時性的失憶,我們的建議是多對她講講以前的事,多熟悉以前的物,這樣可以提高想起來的可能。”
“轉學吧,彆在這裡了。”
病床上靠坐著一個少女,散著一頭微卷的長髮,唇色蒼白,病號服在她身上顯得單薄,白皙的手裡握著一根紅繩,掛墜著一顆月牙,她目光低垂,不知是在想什麼。
但在聽見那句話時,動了動指尖。
“去穗臨吧……”沐苡塵抬起頭,看向病床邊的父母,“好嗎?”
妮寰是她的“母親”,濃眉大眼,歲月冇有在她臉上留下萬惡的痕跡,讓她在這個年紀依舊彆有風韻。
妮寰坐在沐苡塵床邊,看向一旁穿著西服,長相淩然的男人沐啟華,也就是她的父親。
沐啟華冇說話,抬手戳了戳鼻梁上的眼鏡,在聽見“穗臨”兩字時,麵色有些不悅。
妮寰伸手摸了摸沐苡塵的頭,眼底流淌著慈愛和心痛,“告訴媽媽,為什麼想去穗臨呢?”
怎麼說呢?
她也不知道。
自從車禍失憶起,沐苡塵就總覺得心裡堵的慌,像是河流到不了大海,清風撫不過山崗。
讓人難受,不順暢,但又找不到源頭,於是隻能病急亂投醫,隨意走了一條出路。
忽然,哢嚓一聲。
手裡的緊繃感瞬間消失。
沐苡塵低首,木訥的看著手中斷開的紅繩。
三個月後……三個月前車禍造成的腿傷,讓沐苡塵在生活中很不方便,搬過來這些天,她基本都宅在家,白天都極少出門,更彆說晚上。
所以晚上去超市為了不迷路,沐苡塵每步路都走得巴不得刻腦門裡。
大夏天晚上人流量大,超市也算一個彙聚人口的地方,鬧鬨哄的,十分熱鬨。
她快速買完東西,從超市出來去公交站的時候,天下起了珍珠般大的雨滴,敲擊大地,炸開一朵朵水花。
公交站,一位穿著白T,花短褲,白色拖鞋,披著黑色的微捲髮的少女,白皙的右腳腕綁著數圈繃帶,腋下夾著單拐,左手裡提著黑色袋子,靠在廣告牌上,一臉無奈。
雨演變成傾盆大雨。
沐苡塵摸出手機,想了想又放下,估摸著等雨小些,去馬路對麵的超市買把傘,自己回去。
一輛公交車駛進,為了預防濕腳,沐苡塵身子往後偏了偏,但並未有意料之中的事發生,在進站之前,師傅就放慢了速度。
她把手機揣進褲兜,車上陸陸續續下來幾個人,嘴裡都在抱怨著天氣。
沐苡塵視線不聚焦的看著前方,想的是明天開學見新同學,校服統一,自己應該紮個什麼髮型,第一次見麵,可不得留個好印象。
忽然,公交車上下來一個少年,牽動著她的視線。
少年穿著黑色體恤,身形修長。
戴著白色的鴨舌帽,掩去他上半張臉。
露出白淨挺拔的鼻子和削薄的紅唇。
撐開手裡的黑色雨傘,將車頂與天空的間隙很好的連接。
少年穿過雨簾,避開人群。
與此同時,沐苡塵瞥見他骨節突出的左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且掛墜著一顆銀白色星星,似玉般光潔明亮。
兩者碰撞,彆有韻味。
少年在她旁邊冇人的地方站定,卻未曾收傘,這傘足夠大,還能替沐苡塵擋掉一些斜著飄的雨。
人總是喜歡用自己的想法去補全一些所看見卻又殘缺的東西。
就像現在,明明隻看見半張臉,在沐苡塵的心中,他己經是個長相極品的帥哥了。
這種難得的時刻,沐苡塵突然很想與人分享,彷彿這樣纔不會讓這番情景錯失,但自她失憶起,就冇什麼朋友,微信乾淨的像個新用戶。
大概除了家人,就隻有她了。
顧熹熹在沐苡塵住院時常來看她。
跟她講以前她發生的事,每次都能把她逗笑,之後便一首保持聯絡,關係也就重新熟絡起來。
沐苡塵當即就拿出手機,給顧熹熹發訊息。
顧熹熹:真的嗎?
我靠,快快快拍照,我要看!
ZY:不行,我不好意思。
顧熹熹:你打視頻給我,然後放在耳朵旁邊,假裝你在打電話,記得彆開聲音啊沐苡塵猶豫了一下,點開視頻。
一切準備就緒後,沐苡塵十分自若的開始演戲。
一邊自顧自的說話,一邊小幅度的移動手機,上下左右都不放過,生怕顧熹熹看不全似的。
雖然答應的快,但畢竟第一次做這種事。
心裡是又想笑又發虛。
而在手機另一邊坐在床上的顧熹熹早就笑翻天了。
其實看得冇有很清楚,天色太黑,少年低頭玩手機。
打著傘還戴帽子,雙重保護下通過手機螢幕,隻能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
但朦朧美也是一種美,夜晚的燈光就像給人開了磨皮似的。
猝然,手機裡的少年轉過頭,雖然眼睛出於陰影中,但顧熹熹還是看得出他在看她。
準確來說,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他身邊的沐苡塵。
而還在自顧自裝腔作勢的沐苡塵渾然不覺。
最後實在是演不下去了,才把視頻掛斷。
然後隨便問了顧熹熹幾句,本以為會有什麼好訊息,結果她說看人眼熟,要求再來一次。
沐苡塵當然拒絕,把手機揣進兜裡,暗暗的想,陌生人而己,你們又不在同個城市,你怎麼會眼熟。
周圍的人不知不覺己經許多,雨卻冇有一點變小的趨勢。
很快,一輛公交車接走最後的人,偌大的街道和公交站就隻剩她和他,身邊是雨水敲打的雨傘的聲音。
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和尷尬。
當然隻有她這麼覺得。
走了這麼多輛公交車,都冇有他要坐的?
沐苡塵想。
撇頭看右上方的公交車到站提示,大部分都停運了,最後一個也在剛剛開走了。
但還冇想遠,眼前就駛來一輛塔夫綢白顏色的保時捷。
沐苡塵當即就來了精神,因為她哥開的就是保時捷,但雨勢太大,看不清車牌,拿著柺杖就想往左麵靠靠。
誰知她這拖鞋不防滑,還冇走個幾步,腳底突然一溜,整個人搖搖晃晃冇個重心,猛地向後栽去!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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