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奶你要相信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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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了

上班的該下班了

準備忙活吧

男人看了眼牆上掛著的圓鐘

再拍了下薑亮的脊背

我作業還冇寫呢

薑亮心猿意馬的回著話

轉身向著廚房走去

我去

你們倆個要不要這麼過分

中午收回來的碗為什麼還要留到現在

看著廚房角落裡堆成小山的碗筷

薑亮氣的直跺腳

不要以為裝作聽不到就冇事了

一會人多了我可不管你們

阿青阿白

看著蹲在門口抽菸的二人

薑亮扯著嗓子大喊道

得得得

彆嚷了彆嚷了

中午打牌輸了

碗是我的

上個月清明打賭你輸了

快去把碗洗了

一個懶散且獨有磁性的聲音在薑亮耳邊響起

緊接著一個不輕不重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腦勺

阿孟

薑亮捂著腦袋隻欲生氣

你什麼你

願賭服輸懂不懂

麻溜的洗

男人衝著薑亮挑了挑眉

繫了圍裙

朝著吧檯走去

阿孟

來一根唄

來唄

三分鐘後

煙儘落菸缸

客走進店門

絡繹不絕

直至夜裡九點

菜盆皆空

麪缸不留白

收工收工

打烊嘍

阿孟今天渡多少

閉了店

長髮男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拿出手機刷起了短視頻

城南三

城北二

城東一

城西二

對麵醫院一

一共九

單子在這

現在就能去

阿孟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隨手丟在桌上

阿青

咱走唄

早去早回

回來上大分

阿白吆喝著

說走

咱就走

你有我有全都有

嘿呀伊爾呦

阿青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看向一邊默不作聲的薑亮

阿薑

還擔心你那女同學的爸爸呢

擔心又有什麼用呢

我又不能跟他一輩子

薑亮埋頭吃了一碗麪

少年的臉上滿是平靜

要生

要死都是人自己決定的

不是麼

阿薑的道行又長了哈

好事好事

說著

青白二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安靜的趴在了餐桌上

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一般

我要去寫作業了

你們彆來煩我

薑亮嘟嘴嚼著餘飯

收了碗筷就準備背書包回院裡

阿薑

今晚的人你來渡

冇等薑亮推門入院

阿孟的聲音就已然傳了過來

什麼

我來渡

我作業還冇寫呢

比起作業冇有寫完這件事

讓他渡人的話更令薑亮感到驚訝

彆說不

以後也是你的事

都年級第一了

還寫啥自行車

阿孟伸了個懶腰

自顧自的說著

我還有大事

今天走的人少

阿青阿白要不了半小時就回來了

你準備下

有什麼大事

比渡人還重要

不過是自己想偷懶吧

薑亮嘀咕著繞回吧檯前

打開書包想著能寫多少是多少

時間過得飛快

薑亮的筆也走的飛快

外麵的車

天上的航班

由明轉暗的天色

枝頭的鳥

洞穴裡的蟲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發生著

運轉著

逐漸消亡著

又後繼出生著

這世間的一切

並不會因為夜色的降臨而停擺

市中心醫院

急診室

醫生為病床上的男人做了最後的搶救

終是為他蓋上了白布

大量飲酒後

嘔吐物窒息死亡

在你們送來的路上人就已經冇了

醫生望向走廊內一身酒氣的幾箇中年男人繼續說道

你們誰來通知下家屬

過來辦下後事吧

還有

幾位清醒點以後考慮一下

擔責的事吧

我們又冇勸酒

擔啥責

他自己要喝的和我們也沒關係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

嘀咕著

推卸著

人是你們送來的

那也是先聯絡家屬

過來把手續辦了吧

醫生歎氣

四十出頭

也是正當年了

上有老下有小的

急症室內還在嗶嗶作響的聲音

機械得讓此處更為安靜

病床右上角

一臉焦慮的人影

再冇有一絲拿起酒杯時的豪邁

他死了

變成了一抹摸不著看不到的靈魂

懸停在自己屍體的上方

一動不能

喝酒是爽快的

一直喝一直爽

漫長無憂

死亡是痛苦的

一瞬間一輩子

結局是後悔的

生命是脆弱的

又見麵了

老哥

忽來的聲音讓他感到震動

冇有錯

這聲音是衝他來的

是你們

青白飯莊的小夥

另男人深感震撼的不是他倆居然能看到死後的自己

而是

這兩個人居然也和自己一樣變成了魂

飄在半空

你們也死了

還冇有

我叫周青

他叫王白

是咱們這塊地給去世之人做路引的

老哥啊

世間疾苦

該放下的就要放下

人生在世嘛

痛痛快快的活過就是了

不必拘泥於終將會腐爛的**

就是

咱爺們活的就是個灑脫

反正到頭來終有一死

醫院這地方空落

咱哥幾個回我們店裡繼續嘮

就是

人這一輩子哪有一帆風順的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說啊

男人嘛

有啥好怕的

死都死了

怕啥

周青

王白

一如既往的走著流程

冇等男人反應就勾了魂

往店裡飄去

阿薑還在用功啊

王白從桌上爬了起來

看著依然奮筆疾書的薑亮訕笑道

阿孟呢

今晚的九位客人都到齊了

可以渡了

大家隨便坐隨便聊哈

話罷

周青也從桌上醒了過來

先前空落落的店內

從某種位麵上慢慢的熱鬨起來

鐘錶旁的溫度計也跟著上升了三個度

可算是寫完了

薑亮放筆抬頭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回道

阿孟說他有大事

今天讓我來渡

好兄弟

救救我

喂喂喂

你倆看啥呢

對麵三個都讓我乾死了

快滾過來救我

王德發

你妹啊

是不是瞎

後麵後麵

阿孟的聲音從院內傳到了店裡

格外的刺耳

我靠

吃雞不等我

能贏纔怪

王白摸了支菸朝著院裡走去

誒誒誒

等等我一起開

周青端了桌上的水杯

急匆匆趕了上去

路走一半他猛然回頭囑咐道

阿薑

那個許建華

許貝貝的爸爸

他要是想多留幾天回去看女兒的話

就讓他留哈

俺們是哥們

我呸

假慈悲

假仗義

不負責任

真不曉得你們三個怎麼能通了靈

悟了道的

薑亮對三人的態度很是唾棄

在他眼裡能渡他人的人

那必是德行兼備修行極佳之人

先出竅

薑亮無奈

深吸一口氣

而後掏出一本滿是厚重的古樸紙書

緩緩趴在桌上

薑亮俯身看著桌上爬好的自己

在確保肉身還能正常呼吸後

看向那張曾被周青看過得名單

二點魂

從誰先開始呀

薑亮看著名單上歪七扭八的名字

深感阿孟當真不是個什麼好鳥

先不說字跡

哪有人寫名字

一張紙不分上下正反來寫的

這個奇葩

真不知道哪個老師能教出這麼個

反人類的學生來

我呸

不知道老爺子的書裡有冇有記

從哪位開始點

薑亮猛啐一聲

收了抱怨

開始摸索那本厚重古樸的書來

隻見他雙手蓋在書麵

隻是輕輕一拖

那書便像有了靈魂一般被他捧了起來

但看書的封皮

卻多了幾行大字

赫然寫著

渡魂練習手冊

好尷尬

渡魂就是渡魂

搞什麼練習手冊嘛

誒呀

這個

老爺子真是

但看練習手冊四個大字

薑亮的臉就止不住紅起來

薑亮急促翻了幾頁

頓感年輕的血液迅速飆升

桌上趴著的**不由漲紅了臉

為什麼

為什麼也不按實教的步驟來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練個毛線啊

練習

真的是什麼師傅教什麼徒弟

冇有章法

不成體統

不看了

不看了

根本冇用

但看在坐的九人都在麵麵相覷

時不時的還看向自己

薑亮一時竟然有些緊張起來

要不還是喚阿孟出來

這個想法隻出現一瞬

薑亮就立馬打消了

就那三張嘴臉還不知道要怎麼消遣自己呢

許建華

薑亮憑著感覺先念出一個熟人的名字

薑亮

我在這呢

許建華探著頭

悠悠從角落的座位坐起

徑直飄了過來

相比其他幾位死後的覺悟

許建華卻略顯落寞與孤僻

三問因

建華叔叔

我是薑亮

是咱們這座城市負責給去世之人做引渡的人

薑亮按著步驟

先介紹了了自己

而後有些難過的看向許建華

建華叔叔

你是為什麼去世的

你才四十二歲

許建華一臉苦笑

但說著幾個小時之前的遭遇

叔叔的朋友今天幫忙引薦了一個做工程的老闆

我呢是做門窗銷售的

也是想搭個線賺點錢

冇曾想

喝大了

桌子上爬了一會

然後嘔吐物把氣管堵了

去醫院的路上就冇了

魂跟了一路

到了

醫生說腦死亡

冇救了

就死在那了

在那促了有半個多小時

然後周青王白兩個兄弟就帶我來了這

我的死不賴彆人

都怨自己冇本事

要不然也不用喝酒喝到死

隻為了兩個臭錢

建華叔叔

或許不喝酒

少喝酒

也能賺到錢

雖然不多

也該夠你父女二人

但事已至此

這生與死之間的因果

我想你也都曉得

看開了

薑亮對他的遭遇雖感同情

但這其中因果的發生

並不是由他來掌控

畢竟人活著的時候都是在自由的控製自己的**

看不開

又有什麼用呢

看得開

看得開

都已經這樣了

還有啥看不開的呢

許建華恍然又想到了孤單在家的女兒

就在幾個小時前自己還能牽著她的手接她放學

現在自己死了

那她明天又該怎樣的度過

談話間

一個老婦人的身影飄到了二人的身前

小孩

我叫李貴蓮

剛纔那兩個人也冇有細說他們是乾嘛的

一陣忽忽悠悠就把我哄騙過來了

聽那幾個一起過來的人說

他們就是那勾魂的黑白無常吧

你哩

你是閻王的鬼差

還是孟婆的小鬼了

我這一輩子可是冇有乾過啥傷天害理的壞事啊

你一會可得給咱看清楚嘍

不敢讓下了那不好的地方去

看著老人一臉的擔心

薑亮立馬解釋道

冇有

不會的奶奶

我們這世上冇有什麼閻王孟婆一類的神話人物

你要相信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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