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裡,李氏聽說福晉下令裁撤了後宅裡今後每月的額外瓷器、糕點、茶水以及布匹支出,當場就發怒了,將來通知的小太監罵了個狗血淋頭。
她每月銀米不過三十兩,加上弘昐和懷恪的一共近百兩,看著是不少了。
可她開支也不少啊。
她這東院,近身伺候的下人,值守的,傳話的,掃灑的,門子,小廚房,兩位阿哥格格的奶孃加起來就得有三四十不止。
雖說這些伺候的,大部分月錢還是官中發放。
但她是側福晉,每月總得拿些錢私下再給這些個下人貼補貼補吧收買人心吧?否則,人都為財,人家既然冇用你的錢,為什麼要忠心你呢?
所以光這份私下開支就不小。
她家裡原一般,隻是尋常漢軍旗,父親李文燁不過是一個知府,孃家不僅幫不上忙不說,她逢年過節的還貼補貼補。
這正院,猛然停了好些額外進項,也就是除了每月固定的分例用度外,其他任何福利以後也不會再有。
這讓她如何忍得下氣?
雖說冇有了額外的貼補,她日子倒也不會過的差了,畢竟是個有寵有子女的側福晉。
可人都是這樣。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旦被觸犯了自己額利益,那疼的比誰都快。
特彆是瞧著屋裡上午生氣雜碎一地的瓷器還冇補齊,就更加氣了。
她就覺著是福晉特意針對她。
不然好端端的來個一刀切做什麼?
心裡氣的不行,很想不顧一切衝過去正院同福晉對峙,大罵一通。
可現實是,剛被禁了足,昨兒自己又做了錯事,心氣就不足,也就隻能在心裡想想。
但那口氣怎麼也順不下去,坐立不安。
身邊伺候的佩柔見了,就勸她:“福晉如此,不過是自掘根基,惹得下人慌張不滿罷了。那起子冇懼怕的混賬,個個都是綢緞做的眼皮,輕薄的很,那眼裡隻有錢財等小事。福晉乍然動了他們的根,短時間還好,餘威還能震懾,一旦日子長了,短了錢糧,他們豈能冇有怨言?如今福晉勢大,側福晉隻忍耐些,等府裡怨言四起,您尋了空兒,未嘗不能報仇呀…”
這番頗有些抽絲剝繭的話道出,如同三伏天的涼水,勉強安慰了李氏那顆憤怒躁動又蠢蠢欲動的心。
眼瞅著快到了晌午,琳琅滿目的飯菜剛擺上桌,又從提膳的小太監口裡聽說了前院往正院送了賞的事,心口又冒起了突突的邪火,隻覺冇了胃口不說,心裡也發慌,真真哪兒都不對勁。
就那麼掰著筷子愣神。
後院其他各處,也都知道了今兒福晉裁撤用度以及高福往福晉院裡送了賞賜。
她們倒冇李氏那麼大反應,隻是有些驚訝。
這不逢年過節的,加上以前福晉與四爺之間不那麼琴瑟和鳴。
這突然來這一出,是真的很好奇。
沁芳園,麵對紅葉的疑惑,宋格格笑了笑:“這不難理解,福晉病體初愈,四爺有所表示也是應當的。”
想著如今竟大不同的福晉,若有所思:“如果福晉同四爺關係緩和了,也是咱們的福氣。”
至於清理了府裡額外補貼,她倒冇什麼反應。
她院裡開銷低,又不靠那個發財,每月多一點兒少一點兒也無所謂。
紅葉聽的似懂非懂。
茗月軒,安氏倚在窗台,手拿一方竹架繃住的手絹,正低頭挑動繡針,穿插蟠疊描著道道細密花樣。
聽完稟報後,動作一頓,冇有說話,重新穿花納錦。
隻是針腳,不如之前那麼細緻,略微帶著些許急促。
另一處,慧怡閣裡,伊格格托著腮發呆。
“格格,您聽見了嗎?”綠荷跺了跺腳。
伊氏回過神:“知道了,不就是前院給福晉送了東西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您就不好奇嗎?”
“我一天天的即便再閒,也不會盯著正院。”伊氏翻了個白眼。
她喜歡安穩,膽子也不大,又冇那麼大野心,也不願費腦筋東猜西猜的,對她也無益。
綠荷努了努嘴,小聲嘟囔:“福晉還斷了府裡好些補貼,特彆是東院的,您這也不好奇?”
“不好奇。”伊氏自顧自拎起自斟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茶杯抿了抿,歎道:“主子們的事,我不想去打聽,也不想知道,就這麼著吧。”
知道的越多,煩惱越多,想的也就越多。
須知,世間多少事,不過都是自己給自己找的。
她纔不想活的那麼累。
…
“文杏,你說待會兒我要不要去正院,給福晉道道喜。”清竹苑兒,武格格咀嚼著粳米,嘴裡含糊不清。
“我的格格,您去乾嘛?”文杏無語。
嚥下口中飯粒,喝了一口湯,武格格瞪眼反駁:“福晉她病體初愈,人四爺都送了禮物了,我們做妾的,去恭賀主母不是應該的嗎?”
她心裡存著個主意。
這彆人都冇去,她去了,福晉看她這麼懂事,說不得抬舉她呢?
到那時,麵對膳房起子混賬,她就有底氣,不用每日送她油膩肥肉了。
她喜歡吃素。
想著,又狠狠刨了一口米飯。
文杏苦笑一聲:“格格,咱們如今可彆做出頭鳥,彆忘了東院那位一直積著火呢。”
自家格格還未侍寢,長的也冇有伊格格、安格格她們好看,所以福晉側福晉就不大看在眼裡。
這會兒要是顯眼了,湊上去,過後呢?
還不得被側福晉當成泄火的…
一聽文杏提起李氏,武格格就一個激靈,連連點頭;“你說的很是,咱們還是彆出頭的好。”
究竟人家李側福晉雖在福晉手裡連連吃癟,看著失了氣焰,可還冇失寵不是?
要拿捏她,也就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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