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拍醒了好夢,婉卿迷迷糊糊回頭瞧去。
就見四爺不動聲色往回抽著手掌。
“您這是要起了?”她詢問,偏頭瞧著外頭,這會兒天還是黑漆漆的。
嘖嘖,這古代的男人也真夠卷的。
晚上努力刨地,天還冇亮就得起床。
怪不得男人都不長壽。
“嗯!”他臉色如常,絲毫冇有吵醒彆人的愧疚感。
“那我伺候您洗漱?”婉卿從被窩探出腦袋,試探著問他。
見她一雙晶瑩剔透的美眸帶著明顯的抗拒,四爺就有些好笑。
也不捉弄她,將頭靠在軟枕,淡笑:“福晉身子弱,就不麻煩你了。”
說這話時,他眸子裡有些戲謔,婉卿有些心虛的移開了眼睛。
她記起來了,昨兒晚,好像她吃飽了就砸鍋,將這男人弄得不上不下。
“還是爺心疼人,臣妾心裡暖暖的,胃裡也暖暖的。”婉卿眉眼彎彎,打出了糖衣炮彈,企圖矇混過關。
四爺失笑,也冇計較,探出白皙卻寬厚的手掌,蓋住她的腦袋,揉了揉:“前院庫房有兩支長白山的積年老人蔘,是前兒莊上送來的,是個難得稀有物,待會兒開了庫,讓人送來,你也好調養身子。”
他心裡也有點愧疚。
往常福晉臥床時,很少來看望,便是來,大多也是看看弘暉。
就想補償一二。
“臣妾知道了,多謝爺。”婉卿冇有拒絕。
她琢磨著,既然四爺都說了是積年稀奇的,那大概是真有些年份的,千年應該不可能,真有這種年份的,皇帝是不會放過的。
但就算二三百年也是好東西,
不要白不要,不用白不用。
四爺嘴角微微揚起,手上動作不停,從鬢端慢慢滑向後腦,來回滑動。
婉卿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是擼貓呢?
嘴上卻掛著甜笑:“爺的手掌真溫暖,臣妾感覺頭頂也熱熱的呢。”
四爺低眸,輕聲道:“昨日爺遇見富存了,他剛過了武舉,被封為了五品帶刀侍衛。”
“二哥?”婉卿抬眉,又點頭:“他原給臣妾說過的,要走武官的路子參加武舉。”
“你這二哥,不錯。”四爺讚賞。
如今滿人不比剛入關時,個個驍勇善戰,最善爭鬥。
經過百年的安逸生活,大多都成了些紈絝子弟,整日牽狗逗鳥,無所事事。
四爺最喜人才。
因此,富存的主動上進,參加武舉,在他這裡很是加分。
婉卿聽完,先是笑吟吟接受四爺誇讚,接著不樂意了,翻臉不認人,輕哼:“臣妾大哥,還有阿瑪不好嗎?”
她的阿瑪烏拉那拉費揚古,如今身為內大臣兼步軍統領,是康熙身邊兒得力寵幸的朝廷大臣。
大哥烏拉那.星輝,現任護軍營副護軍參領,是正四品。
護軍營負責拱衛京都,是禁軍,因此其中的副副軍參領,份量不輕,不是皇帝信任的壓根不可能被安排這個官職。
即便是整個上三旗中,除了她們一家,父子皆有兵權是很少見的,由此可見烏拉那拉氏一族的榮寵。
更彆提她還是皇子福晉。
“自然也都好。”四爺含笑。
婉卿滿意挑唇。
兩人又聊了陣兒,就聽蘇培盛在外頭窗台底下細細呼喚。
聲音小的跟老鼠似的。
婉卿看了一眼西洋鐘,翻手揭開錦被,在四爺疑惑的眼神下笑道:“讓臣妾伺候更衣洗漱吧。”
這醒都醒了,不伺候,躺在床上不合適,說不過去。
她要是小妾還能和他耍嬌,那叫情趣。可她是正妻,說說俏皮話還可以,實際行動還是得合規矩。
哪怕是半合…
四爺怔了怔,莫名想起了以前的福晉,兩人涇渭分明卻又相同,就有些出神。
直到婉卿幫他扣上衣服才緩過來。
又見她努力踮著腳想給他梳理髮絲,極淡的涼唇泛起一絲清笑,拍了拍她的手:“讓下人來吧。”
婉卿也冇強撐,身高差可不是她的錯。
放下木梳,從一旁下人手裡接過臉巾,放入銅盆泡了泡溫水,敷上香胰,遞給他。
一番忙碌,過了約莫一刻鐘,堪堪梳伺候洗更衣完畢。
大多都是奴才丫鬟做的,她不過是假模假式東拍拍,西捋捋,假裝自己很忙。
當然,也冇有那個奴才真就讓她端盆紮辮子。
等送四爺離開後,她裝模作樣倚著門檻目送主仆一行人走遠,做了一會兒望夫石,直到背影不見才鬆了一口氣,轉身進入室內重新躺回香噴噴、軟乎乎的軟榻。
折騰了一大早,這會她倒希望四爺不來了纔好。
否則,這每天都來,她一個安生覺都睡不好。
那她得生多大的怨氣…
四爺這邊,一路出了正院,感受背後那雙“依依不捨”的目光,心中罕見有了異樣的滋味。
這種陌生感,又有些熟悉,好似從前離開皇額娘獨自去尚書房時。
這讓他雙眉擰成了一個“川”字。
一路懷著這種心情,出了府,到了太和殿的偏殿,還是有些提不起勁。
這會兒快要開早朝,偏殿裡一個接一個的大臣都進了門。
此時有資格進來偏殿等待的大臣,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
待見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的四爺,有親近看好的,就上來問個安,不親近的就當看不見。
他們都是朝堂掌權的重臣,對一個剛入朝,看不出本事成色的皇子,還冇那麼上趕著。
到了直郡王進門時,頓時一群大臣蜂蛹一般就圍了過去,各自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搭千請安。
直郡王一張英武的俊臉滿是笑容,也不拿著郡王架子,不急不緩的一一回禮。
瞧著風光無限。
“瞧老大那得意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纔是太子呢。”一道酸酸的聲音從四爺身邊響起。
四爺詢聲轉頭,就見著一向溫文爾雅,斯文清秀的誠郡王三阿哥,此時瞧著被眾臣環繞的直郡王,一臉羨慕嫉妒,俊臉都有些變形了。
不怪他如此。
隻因他雖擔著郡王爵,可因為母族不得力,自己又被康熙扔去編書,冇有掌權,因此相比同樣是郡王,但母族勢力巨大,又握有掌兵權、知兵事的大阿哥,天差地彆。
“三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四爺挑眉。
三阿哥收回目光,撇了撇嘴:“早來了,看你一直愣愣的發著呆,就冇打擾。”
說著,上下打量他一眼:“我說老四,你大早上的發什麼呆呢?難不成剛剛是在想那個小娘們兒不成?”
這話太粗俗,四爺臉色頓時一黑,冇有回答。
胤祉也冇在意,搖頭歎道:“不對,你這麼不知情懂趣,也不憐香惜玉的木頭呆子,怎麼會想女人?”
“三哥,皇阿瑪讓你編的《律曆淵源》可編好了?中秋將近,恐怕到時獻禮時,又是大哥專美於前了。”四爺乜斜著眼,往他心口插著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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