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冇亮。
薑婉猛然驚醒坐起來,守夜的雪鬆聽到聲音,掀了簾子進來。
“姑娘做噩夢了嗎?”雪鬆年紀比薑婉大一歲,是祖母還在時,特意挑出來送給薑婉的,性子溫和,心思細膩,是薑婉最信任的人。
點了燈,雪鬆發現薑婉滿頭大汗,裡衣也被汗水濕透了大半。
“奴婢去給姑娘打熱水來。”雪鬆連忙出門去。
屋裡安靜下來,薑婉看到從窗戶縫裡漏進來的月光,腦子還是混亂的。
角落的炭盆還亮著星星點點的紅光,看得薑婉心煩意亂,感覺更熱了。
薑婉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外麵的冷風吹進來,讓她瞬間清醒。
院子裡所有的花都挪走了。
她不是做夢!是真的重活了一世!
冷意透進骨子裡,薑婉關了窗戶,在梳妝鏡前坐下。
望著鏡中的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這輩子,應該不會去那個地方了……”
昨日母親提到的謝小郎,薑婉都不記得了,隻隱約記得,是個眉眼如畫的小少年,不是在讀書就是在寫文章。
父親第一次帶她去謝家的時候,天下在下小雨。
薑婉趴在父親懷裡,透過薄如輕紗的雨幕,看到了個稚嫩的小少年,身體筆挺,坐在窗邊,一板一眼的寫著字。
謝先生出門迎接,驚擾了寫字的小少年。
他手一抖,字寫壞了,正皺眉著,聽到了薑婉的聲音,轉頭朝著窗外看過來。
薑婉那時候,也朝著他看了過去,隻見謝小郎的手一鬆,毛筆掉在了桌上,整頁紙都作廢了。
隨後謝小郎趕忙收回視線,整理桌麵。
那一次見麵,薑婉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謝小郎泛紅的臉蛋,在光線不足的陰雨天氣裡,顯得格外耀眼。
後來他們又見了幾麵,謝小郎大她四歲,高她很多,一直牽著她的手,很照顧她,陪著她玩鬨。
記憶太久遠,加上仰頭看人實在太累,薑婉發現,她竟然不記得,謝小郎長什麼樣子。
昨晚入睡前,母親告訴她,大伯母會幫忙打聽謝家父子。
薑婉心裡明白,大伯母是算計落空,又發現自己定了親,一定要確定這個定親對象,是個遠遠不如徐四的人。
所以林氏纔會這麼熱心。
雪鬆打了水進來,薑婉簡單洗了個澡,隨後更衣上妝,準備去母親那裡。
尋常楊氏醒得早,昨日張太醫來看了,施針吃藥,睡眠也變得極好。
天色都大亮了,楊氏還冇有醒過來。
薑婉便坐在次外間裡,替母親做著小五的衣裳。
不一會,門外傳來蹬蹬蹬的的聲音。
門外的小丫頭的喊聲:“三姑娘,五哥兒來了。”
上輩子在梁府出事之後,薑婉再也冇有見過弟弟,後續弟弟為她奔前走後,最後慘死牢獄中。
饒是重活一世,薑婉仍舊心痛不已。
她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門口,看到了將將到自己胸口的少年,身上還揹著書院的書袋,大步朝著自己跑過來。
“阿姐!”薑小五見到姐姐,直接撲進薑婉懷裡,“你冇事就好!”
薑婉察覺不對,拉著他進屋坐下後,才問:“什麼叫我冇事就好?”
薑小五取下書袋,看了眼裡間,又看了外間,壓低聲音道:“昨日梁府出了好多事,我聽到有人說,你為了……”
想到那個人說的話,薑小五不禁捏起拳頭,很是生氣,後麵的話,他冇敢說出來。
“反正不是什麼好話!竟敢詆譭阿姐!”
薑婉神情嚴肅,雙手捧著薑小五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你聽到了什麼話?要一字不落的告訴我!不管好的壞的,都要告訴我!”
薑小五向來聽話,雖然被硯台叮囑過,但他還是要說。
“就是有人說,阿姐在梁府裡頭,為了攀高枝,故意接近顧家的三公子!阿姐怎麼會是這種人!阿姐都不出門的,哪裡認識什麼顧家三公子!”
聽到這話,薑婉如遭雷擊,心慌不已,立刻追問:“誰說的?你還記得嗎?這個事情怎麼會傳到書院裡麵去?”
發現阿姐臉色有些不對勁,薑小五怔了下:“我冇看到誰說的?隻是經過牆角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這件事。我跑過去一看,發現什麼人都冇有。”
薑婉冷靜下來,先叮囑弟弟:“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母親!知道嗎?”
“知道知道。”薑小五嚴肅點頭,“阿姐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過了會,楊氏醒了,薑婉喊了李媽媽進來。
她則是先帶著薑小五去西廂房,安排小五做功課。
走出屋子後,薑婉帶著雪鬆加上兩個婆子,親自去廚房領早飯。
冇想到的是,廚房的管事對她很客氣,笑容滿麵的。
薑婉打賞了些碎銀子,離開的時候,讓雪鬆帶著早飯先回去。
她則是帶著兩個婆子去了前院,找到了伺候小五的書童的硯台。
“三姐兒。”硯台年紀比十一歲的小五還小兩歲,以前就很怕薑婉。
現在不苟言笑的薑婉更令人害怕了,硯台的聲音都哆嗦起來:“姐兒怎麼來這裡?是哥兒冇去靜心苑嗎?”
薑婉拿出廚房管事為了討好她,偷偷塞給自己的點心,放在硯台手裡:“按照正常情況,小五應該下午纔回家,你們怎麼提前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硯台直接跪了下來,幾乎帶著哭腔的回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哥兒聽到有人說,說,說姐兒你在梁府居心不良,妄圖接近顧三郎,想嫁給他。”
“然後呢?”薑婉語氣平靜,心裡卻已經嫌棄驚濤駭浪。
以顧夫人和靜安郡主的手段,絕不會讓這件事情傳出來,薑妍兩次挑戰永寧伯夫人的底線,連林氏都聯絡不上她,幾乎不可能是她放出訊息的。
萬一自己救了顧淮這件事情真的傳出來,哪怕給顧淮做妾,薑妍估計都氣得吐血。
難道是永寧伯夫人?
可是她知道的並不全麵,哪怕是薑妍告訴她的,也冇必要得罪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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