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一出聲,瑨妃果然讓翠香停手。
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著楚嬴戲謔笑道:
“想不到,堂堂大皇子,居然也喜歡英雄救美,也好,本宮姑且算是你的姨娘,正好成全了你。”
她側了側身子,抬眼看著上首的主審官費俊,問道:
“費大人,你們宗人府的丫鬟抗令不尊,私助囚犯,一般該當何罪啊?”
費俊忙起身拱手回答:“回娘娘,一般是鞭二十,又或是杖二十。”
瑨妃回頭望著楚嬴,露出複仇的得意和冷笑:“那還等什麼?既然大皇子願意替這名小丫鬟受罰,就用鞭子好生伺候一頓吧。”
翠香欲欲躍試,第一個自告奮勇站出來:“娘娘,不如讓奴婢來行刑吧?”
“行,那就由你來吧。”
瑨妃下完命令,還不忘嘲弄楚嬴一番:“本宮這次行刑,應該不算是私下動手吧?”
“確實不算,不過,你們又憑什麼動手呢?”楚嬴忽然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們憑什麼不能對你動手?”瑨妃反問道。
“當然不能,因為我和我娘是冤枉的,我們根本就不是犯人。”
楚嬴理直氣壯道:“我們冇有犯法,所以巧玉送我們吃的,自然就算不上私助囚犯,而所謂的二十鞭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什麼?……昨天明明人贓俱獲,你說你們冇犯法?”瑨妃笑了,臉上滿是嘲諷。
“這話不對,人,我和我娘確實在這,但所謂的臟,我卻一直冇見過。”
楚嬴說到這,轉而對費俊拱了拱手:“費大人,你昨天說過,證物靈牌隻有正式升堂才能讓我過目,不知現在如何?”
“呃……”
費俊猶豫了下,不由看向瑨妃,瑨妃眯了會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看本宮乾什麼?他要看就給他看好了,反正都是從他家搜出來的,還能有假不成?”
一個關在冷宮十年,隻會耍橫的呆子,她還真不信,對方能看出什麼貓膩來。
費俊一看,連她都不在乎,乾脆叫人將靈牌取出來,交給楚嬴等他解釋。
然而很快,楚贏便笑了。
這靈牌,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模一樣。
“這些靈牌都是假的!”
楚贏突然收起笑容,一口斷定:
“你們之前在狀詞裡說,我娘私設靈牌多年,可這些靈牌,分明是昨天纔剛做的。”
這便是楚嬴想到的,另一種自證清白的辦法——通過鑒定證物靈牌的製成時間,來戳破敵人的謊言。
隻因作為當事人,他知道自己母子是被陷害的。
而最有可能藉機栽贓他們的,就是昨日送米糧的那個陌生內務府太監。
儘管楚嬴不知道此人的幕後主使是誰,但毫無疑問,瑨妃擁有最大的嫌疑。
如果真是她,在楚嬴看來,因為偽造證物有穿幫的風險,一般不到逼不得已,冇人會乾這種事。
尤其是,還要拿來欺騙一國之君。
可以斷定,瑨妃是被自己割腕一事給逼到風口浪尖上。
纔會臨時起意,一不做二不休,設下這條陷害他們母子謀反的毒計。
因為一旦成功,她的兩名手下,立刻就能從逼迫皇子自殺的罪犯,搖身一變成為揭露反賊真麵目的大英雄。
而她的聲譽,自然也能得以保全,甚至還會水漲船高。
不過,偽造靈牌雖然容易,但這其中,卻有一個很難邁過去的坎。
冇錯,就是時間。
楚嬴早就計算過,從瑨妃昨天接到訊息,到找人偽造靈牌,再借內務府之名派人栽贓。
這段時間,恰好是他到太醫院治療手腕的時間。
最多隻有半個多時辰。
這個時代,可冇有所謂的機加工,不管什麼木雕,都隻能靠手工一點一點雕刻。
要在短短半個時辰內,偽造幾塊靈牌,即便是世上最頂級的雕刻師,也不可能完成。
哪怕幾人協作,也同樣十分困難。
換句話說,這些靈牌都是匆忙趕工的產物,說是粗製濫造也不為過。
所以楚嬴敢斷定,隻要仔細檢視,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們偽造的破綻。
事實上,眼前這幾塊靈牌,也證實了楚嬴的猜測。
以他前世身為特種兵的細微觀察力,隻看了一眼,就發現了上麵的不少破綻。
“胡說!什麼昨天製作的?明明是被你們私藏多年,你以為你信口開河,就能否認你們犯過的罪行了?”
聽到楚嬴說靈牌是昨日製作,瑨妃眼中明顯閃過一道驚詫。
不過她反應很快,立刻通過喝斥掩飾過去。
主審官費俊也附和說道:“瑨妃娘娘言之有理,大殿下,這裡是公堂,說話可要講證據。”
“要證據還不容易。”
楚嬴隨後舉起一塊令牌,道:“如果這東西,真被我們每日偷偷拿出來早晚祭拜,完了再藏起來。”
“如此持續多年,不說留下包漿,至少表麵也該十分光滑纔對吧?”
嘴角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的手指沿著靈牌劃了一圈:
“可是這些靈牌呢?不僅表麵粗糙,凹凸不平,有的棱角處甚至還很割手,一看就是來不及打磨,匆匆趕製的劣製新品,不是嗎?”
“這……”
費俊偷偷看了瑨妃一眼,老實說,他還真冇檢查過這批證物,皺了皺眉,遲疑道:
“這可難說,冇準,你們的手藝就隻有這樣呢?”
楚嬴嗤笑:“費大人這話未免太過牽強吧?再爛的手藝,花個數年時間,難道還不夠打磨幾塊木頭牌子嗎?”
這下,費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卻見瑨妃將臉一沉,強行反駁道:“這可難說,冇準你們害怕暴露,所以除了祭拜以外,冇工夫打磨呢?”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嗎?我們若是敢製作,還怕費工夫打磨?”楚嬴反問道。
“什麼強詞奪理,總之本宮覺得,僅憑這點證據,不足以說明東西造假。”
瑨妃一口咬定。
“好啊,你覺得證據不夠吧,那我就再多給你幾條。”
楚嬴這話讓瑨妃眉心蹙得更深,心中竟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見年輕的大皇子將幾塊靈牌一一展開,露出鮮紅的字跡,望著她和費俊,麵帶戲謔地說道:
“看好了,這些靈牌上的刻字,明明是同一個字,可好幾個字跡都不一樣,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兩人回答,他便給出解釋:“因為需要趕工,要在半個時辰內完成。時間緊任務重,所以隻能幾個人分彆刻一塊牌子。”
“儘管這些人很聰明,已經儘量讓字跡保持一致,奈何每個人的雕刻習慣不同,通過筆畫的深淺粗細,還是能一眼辨彆出來。”
他說話間,直直看著瑨妃的眼睛,眸光愈發戲謔和深邃:“我說的冇錯吧,瑨妃娘娘?”
瑨妃被他看得心頭一跳,彷彿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外麵一般。
她咬了咬牙,緊繃著臉強撐道:“就算是這樣,也還不夠……”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楚嬴打了個響指,麵帶譏誚地道:“其實,這兩條證據隻是小菜,還有兩處最大的敗筆,你知道是什麼嗎?”
“……”
瑨妃心底陡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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