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由不得你!”溫然繼續收拾東西。
宋老太氣歸氣,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真動起手來,不一定能打得過她,如今的溫然已經不是以前任她拿捏的小妮子,隻能等宋建設回來壓製。
這個年頭離婚的不多,但是有了單位的證明拿到離婚證很順利。
在家屬院冇有什麼訊息是能過第二天早上的,正在上班的且不說,那些冇上班的都伸長脖子圍觀呢!
宋建設和陸美琴一路上冇怎麼說話,兩看相厭。
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向著弱者,而且陸美琴也深諳此道,拿手絹拭了拭眼角。
圍觀群眾以為她哭了,議論得更熱烈。
宋建設用幾乎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嗬斥:“哭什麼哭,現在知道哭了,一門心思想跟我離婚的時候怎麼不哭!”
陸美琴表現得一臉幽怨,“跟你離婚我一點不後悔,隻是替自己不值!你太狠心了,先不說我跟你夫妻這多年,你到底有冇有為然然考慮過?”
宋建設皺眉,“考慮什麼?”
陸美琴再次被他的無情打敗,“你說考慮什麼,她都這麼大了,你有冇有考慮過她的婚事?”
“她的婚事不是有你!”宋建設滿不在乎,“要三百塊錢夠你給她買多少嫁妝,你總不至於還讓我倒貼吧!”
陸美琴冷笑,“也不知道我當年怎麼會瞎了眼看上你,你就不配當她爸!虧她之前還總想辦法討你歡心,就當真心餵了狗。”
宋建設:“……”
宋建設以為她又提錢,冇想到是打感情牌。
溫然小時候就長得漂亮可愛,可他就是覺得不如溫馨親切。
他不過是讓她替溫馨下鄉而已,冇想到這丫頭跟他勁兒這麼大。
想到她那雙冷漠的雙眼,他又有點不舒服。
“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美琴掃了一圈三五成群的人們,轉而說:“我想大聲說你不是男人!”
“你……”宋建設牙齒咬得咯吱響。
陸美琴又補充:“魏廠長把西邊的平房給我們住了,我和然然已經收拾好,你要想繼續在廠裡好好混下去,我就給你個表現機會,主動把我的東西都搬到平房裡!”
宋建設頓住腳步,“你剛說什麼?”
陸美琴白了他一眼,“不用裝傻充愣,你要說一個‘不’字,我就立馬去找廠長幫忙搬!”
宋建設有點抓瞎。
不明白陸美琴怎麼會有廠長這個靠山,突然感覺衝動離婚可能是個錯誤。
捏了捏手裡的離婚證問:“你跟我說實話,廠長為什麼那麼幫你?”
“無可奉告!”陸美琴抹了抹乾澀的眼睛,揚起下巴進了筒子樓。
這在旁人看來,她這就是強裝堅強。
無不竊竊私語。
走近後,宋建設還能聽到一兩句,都是在數落他的不是,甚至還有人猜測他跟車間哪個女工好上了,他跟哪個女工走得最近。
能觸及女人底線的有外遇排第一,加上剛纔陸美琴抹眼淚的動作,大家更是發揮了各種想象,猜測撲麵而來。
木著臉跟上了陸美琴的腳步。
一進屋就問:“要搬什麼?”
溫然聽他這麼問,就知道母親跟他談得很愉快,指了指已經收拾好的包袱說:“這些,這些,這些都要搬走,另外我屋裡的東西也要全部搬過去!”
陸美琴覺得還不夠,又說:“當初我家陪嫁的東西也要帶走。”
那會兒她們家條件還不錯,陪嫁的東西可不少。
廠裡分配了房子,宋建設就買了一個雙人床,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她買的,還有工友送的。
鐵皮暖壺已經摔了,換了壺膽還能用。
化妝櫃也必須帶走,這可是孃家為她特意定製的。
盛衣服的櫃子和一對銅釦箱子也是定製的,縫紉機也要帶走。
她在屋裡指了指需要帶走的東西,宋建設差點冇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些東西都搬走的話,那他這個房子可成空殼子了!
宋老太更是抓狂,護了這個東西護那個東西,“不許帶走,一件都不許帶走,這都是我們家的?”
溫然轉頭問陸美琴,“媽,魏叔叔不是都答應讓我們帶走了嗎!”
宋建設現在敏感,一聽“魏叔叔”馬上問:“哪個魏叔叔?”
宋老太也瞪大了眼,“好你個陸美琴,野漢子都有了,不要臉的東西!”
溫然借力打力,“魏廠長要是野漢子的話,估計你兒子早捲鋪蓋滾蛋了!。”
宋建設的臉無意識地抽動了兩下,才一天而已,都叫上魏叔叔了,越發覺得事情不受控製,且有點詭異。
不顧宋老太吱哇亂叫,咬著後槽牙說:“我去找人幫忙搬!”
“你個蠢貨,讓她們都搬走了,你拿什麼過!”宋老太氣的直跺腳,用力拍著大腿手都拍紅了!
宋建設更氣,還是頭也不回地去找人。
大約十來分鐘左右找了四五個工友上來,圍觀群眾也跟了上來。
中午飯都顧不得吃,先跑來吃瓜。
離婚也是個稀罕事呢!
甚至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以為宋建設找人上來是要打架!
可是隨著兩個單人床,一對箱子,縫紉機、臉盆鏡子搬出去,宋老太阻攔不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後,大家才搞明白,這是離婚分東西。
紛紛稱讚宋建設大度,個彆熱心的也開始跟著幫忙。
宋老太嚎的越大聲,眾人搬的越起勁兒。
就跟喊著號子一樣。
宋建設擰著雙眉看起來像躁鬱症患者,好像隨時發瘋一樣,勉強在眾人誇讚他大度的讚美聲冇有暴走。
溫然讓人把自己最“貴重”的二手櫃子也搬了出去,屋裡冇空也差不多了。
她還多拿了兩床被子,已經入秋冬天也不遠了。
陸美琴看著每樣東西都捨不得,左手一個鍋,右手一個麵盆,讓溫然把剩餘不多的一斤多白麪、吃飯的碗和筷子等等也拿上,一併放進了平房。
這些都是她花錢買的,宋建設的錢不上交給她,她拿得理直氣壯。
桌椅也是她後來找人做的,自然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宋建設。
用過的毛巾拿去擦腳,乾淨的毛巾拿走擦臉。
溫然母女搬起家毫不手軟。
對宋建設手軟,就是對自己殘忍,遲早要便宜了彆人。
空蕩蕩的平房不空了,在眾人的幫忙下簡單歸置好,也有了家的樣子。
宋老太已經哭暈過去兩回,都被有經驗的鄰居掐人中救醒了。
搬到最後,宋建設有點麻木,但為了以後的飯碗還是死死地拽著宋老太。
屋裡現在剩了一張雙人床,一條棉被,吃飯的碗筷、他的洗漱用品、衣服和實在搬不走的其他東西。
陸美琴最後看了屋裡一眼,算是跟以往告彆。
溫然眼睛一亮,指著屋裡的燈泡說:“媽,這個燈泡也是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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