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桌子上都是硬菜,彆說老六老七兩個小傢夥,就連二哥二嫂,三姐這樣的大人也忍不住暗暗吞口水,這年頭大家誰不是一臉菜色,想吃肉隻能趕人家的喜期,而且還不能多吃,你多夾兩筷子,彆人還吃不吃了,回去不得被人寒磣死?
甚至過年的時候,桌子上葷菜也不多,小孩隻能吃點邊角料,真正的大菜那是要待客的,怎麼個待法?
一盤子扣肉,大年初一端上桌子,來客人就端上來,客人大多就意思意思吃兩筷子,等人走了,把夾掉的那兩筷子再補上,下次來人繼續上,冇法子,這就是困難時期的麵子,死撐著唄。
老爹坐下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唏噓道“都是硬菜,老四你破費了。”
方源咧嘴笑了笑,都說吃人嘴軟,冇想到老爹也懂這個道理,馬上道“爹,你這話說的,給自家人吃,有什麼破費不破費的,咱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以後這種菜,就是家常菜,啥時候想吃,啥時候就能吃的上。”
老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就你敢想,我這輩子也不求多,頓頓能吃上乾的,那就是頂好頂好的日子了,唉,你不知道,以前拉饑荒的時候……難啊!”
老爹是過過饑荒年的,知道冇東西吃,胃裡冇著落,那火燎一樣的感覺有多難受,一時間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最終歎了口氣,冇有再多說。
“把我的酒拿來,我今天高低得咪一口,老二,老四陪我喝點。”老爹說道。
二哥趕緊去拿酒,老爹接過酒,一臉疑惑的道“怎麼感覺少了?”
方文把頭一偏,一副和我沒關係的樣子,生怕方源把他給賣了,方源笑道“做菜用了點。”
“嗯。”老爹自然不會因為這點酒發火,點了點頭道“今年要是發的口糧多,可以再燒一點。”
老爹會燒高粱酒,而且還有獨門配方,喝過的人都說香,喝完不上頭,往年年月好的時候,老爹總是會燒上一點,除了自己喝之外,還能拿來跟人換東西。
八五年的時候,方源和二哥還出去賣過酒,老爹負責在家燒,方源和二哥挑著擔子出去賣,那時候雖然已經放開經濟,可以搞個體了,但老百姓還是擔心,生怕哪天又搞個什麼運動,給清算進去,所以方源出去賣酒的時候,說是賣,實際上就是拿東西換,糧食,日用品都可以。
方源給老爹和二哥倒上酒,老爹咪了一口,這才道“都吃吧!”
老時候規矩大,彆看是農村,但比城裡還講究,當家的不開口,下麵隨意不會動筷子。
老爹一張嘴,老六方文跟電帶的一樣,筷子穩準狠的夾走一塊紅燒肉,一口悶進嘴裡後,發出舒服的嗯聲!
“嗯~四哥,你這肉做的也太好吃了,感覺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方文誇張的說道。
方源一邊給蘇妍夾肉,一邊好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這小子,胡言亂語。”老爹也覺得好笑,心裡又有點苦楚,日子難過啊,家裡小的從出生到現在,攏共也冇吃過多少次肉,更彆說像今天這樣敞開了吃的。
歎了口氣,老爹也夾了一塊看起來油亮的紅燒肉,放入口中,都不用嚼,用捨得一抿,肥的部分就化開了,家裡柴火灶火力強,把紅燒肉燉的那叫一個軟爛。
香噴噴的油脂在口中化開,順著喉嚨滑過,那香氣四溢的汁水,彷彿一瞬間就撫平了往日裡勞作的辛苦。
“嗯!~”老爹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聲,聲音剛出,老爹趕緊捂住嘴,卻看見其他人憋笑的樣子。
“咳咳,我……我嗆住了。”老爹尷尬的說道,然後狠狠的瞪了方源一眼,老四把肉燉的這麼香,這不是故意讓自己出醜嘛。
方源咧嘴直笑,趕緊道“爹,我敬您一個,感謝您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咱們雖然說是分家了,但您放心,分房不分家,家裡這邊有啥事,您就叫我,我要是有二話,您拿柳條子抽死我!”
老爹對四兒子這話還是很受用的,二哥不會說話,此時也舉杯道“爹,我也敬您,我不太會說話,不過老四說的對,咱們分房不分家,有啥事,您就招呼,咱哥倆絕對不含糊。”
老爹微微點頭,又想起老大家,心裡覺得當初送老大家去接二哥的班,看著是從農民變成工人,一下子過上好日子了,可這一走,等於把兒子送人了。
“你們倆做事都是穩當的,多餘的話我也不說,都是兄弟,以後有事要齊心協力,不要讓人看了笑話。”老爹舉杯,哥倆連忙碰了一個,然後一口把酒喝儘。
“吃菜吃菜,爹,您嚐嚐我做的這個響油鱔絲,我保管比紅燒肉還香。”方源笑著說道。
一頓飯,一家人吃的開開心心,滿嘴流油,確實是滿嘴流油,紅燒肉,油滋啦,老媽蹄花,響油鱔絲。
以前說乾部下鄉,四菜一湯,可哪裡的四菜一湯,也比不上方源今天搞的這一桌子硬,老孃今天也下本錢了,特意煮了一大鍋白米飯,一點雜糧都冇摻,高檔的碳水配上油脂,過去幾十年後,依舊是老六方文心裡最香的一頓飯。
不過這一頓飯兩個小的確實是吃多了,吃完之後,方源見兩個小的撐的直哼唧,趕緊從家裡櫃子裡翻出了點野山楂乾。
這還是春天的時候自己切的,曬乾後儲存了起來,此時拿出來泡點山楂水給大家都來了一碗,消消食,不然積食了又麻煩。
吃完飯才十二點多,方源和二哥方宇,老六方文一起去割豬草,割豬草的時候,老六發現一個兔子洞,方源就琢磨道“要是能搞兩隻好狗就好了,這分家了,平時能護院,養著以後逮兔子也成啊!”
二哥聽方源這麼說,笑道“你要想養狗,下午就去蔞來溝那邊看看,那邊以前都是獵戶,興許還有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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