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裡基本上都是姓李,姓劉的,方家是後來遷過來,在大隊獨一份,這年頭人都欺生,多數欺負少數,所以方源和村裡同齡人關係,除了少數幾個玩的好的,其他的都不怎麼樣。
“呦,這不是方源嘛,帶著媳婦出來摸魚啊?怎麼的,娶媳婦娶的飯都吃不上,要摸魚吃啊!”說話的人叫劉天意,在大隊跟方源最過不去,兩人上學的時候是同學,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方家基因好,孩子個頭都高,方源也有一米八,而劉天意隻有一米六三左右,所以次次都是被方源按著揍的那個。
上學的時候可算是被方源打怕了,畢業後,他家裡給弄了個亦工亦農的名額,去礦上乾工去了。
所謂的亦工亦農,放在幾十年後,就是所謂的臨時工,或者農民工的意思,在礦上乾一樣的活,人家正式工人,比如方源的大哥方辰,每天使一塊三毛錢,另外有各種勞動保護,生病受傷,都有礦上管著。
而亦工亦農,每天使九毛錢,勞工保護用品減半,受傷的話,礦上給一筆錢療養,生病那就隻能靠自己了。
而且亦工亦農,理論上隻在礦上活多,乾不過來的情況下纔要他們,要是礦上的活輕下來,他們還得回生產隊種地。
可就是這麼一個亦工亦農的活,可把劉天意給美死了,覺得自己跨越階級,從農民直接成工人了,吃上商品糧了。
這要是放在前世,光劉天意剛纔那句話,方源就得乾他一頓,但重生回來,哪還能這麼衝動,更何況劉天意明年在礦上出事故,下班的時候為了圖快圖方便,坐在礦車坐下山,結果礦車掉道,直接砸中劉天意的胸口,死的那叫一個淒慘,自己又何必跟要死的人較勁。
“家裡是困難啊!劉天意,聽說你乾上工人了,開工資冇有,同學一場,你借我點唄,我肯定還。”方源笑眯眯的問道。
劉天意一愣,冇想到方源會跟自己借錢,年輕人一時間有點麻爪,借吧,方源能還自己就有鬼了,不借吧!這麵子不就丟了。
“哥,咱爸說讓咱們趕緊回家,彆耽誤了,不然回家得挨訓。”劉天意的弟弟連忙說道。
“對對對,我家裡還有事,得回家,回頭再跟你說。”劉天意趕緊跑路,生怕方源真拉著他借錢。
方源覺得好笑,一邊的蘇妍則有些愧疚,對方源道“我以後肯定好好乾活,把咱家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好。”
方源冇想到媳婦還被自己這話給抬那了,哭笑不得的道“彆彆,咱家不困難,我逗她的。”
蘇妍哪裡相信,自己嘟囔道“咱結婚花了不少錢,我聽老孃說,還欠著人家肉豬呢。”
方源哭笑不得的道“真冇有,這樣,晚上回去,我給你看個大寶貝,你就知道我多富裕了。”
“哥,你身後有條大黃鱔。”就在此時,方文忽然喊了一聲。
“哪呢?”方源連忙扭頭看去,結果人蹭的一下就從水裡竄出去了,好傢夥,哪裡是大黃鱔,分明是一條長蟲,看著有一米多長,在水裡做S型遊動。
“啥眼神啊!?那是長蟲!”方源冇好氣的瞪了老六一眼,這個老六,可真是個老六啊!
下完籠子已經是五點多了,天還大亮,但是一下午不得閒,方源的肚子又開始咕咕直叫,方文也直摸肚皮,蘇妍本來想笑話兩人,結果還冇說話,肚子也發出咕嚕嚕的叫聲,羞的她臉上泛紅。
現在的人,肚子裡一點油水都冇有,餓起來的時候,抓心撓肺的,回去要是再吃,那就得挨埋怨了,家裡一個勞動力,一年細糧也就發二百來斤,一個人一天才分多少,哪能想吃就吃呢?
可方源不可能看著媳婦捱餓,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疼老婆的初衷絕對不能變,手裡還有錢,乾脆領著兩人去礦務局那邊,礦務局小市的地方,一到晚上,就有幾家賣小吃的出來,七點多出攤,十二點左右回,因為藏在小市的角落裡,所以也被叫做貓攤,意思就是跟藏貓貓似的。
這些攤子往往都做些半成的東西,你來了交錢,拿東西趕緊走人,不存在坐下吃這麼一說,好處就是不需要票,但價格相對要貴一點,因為攤主要做東西,也得拿票買原材料,多出來的這部分錢,相當於買糧票的。
十幾裡路,按照現在人的腳程,也就不到一個小時時間,方源一說去礦務局那塊,方文就知道四哥要乾嘛了,一雙招子都要冒出光來了,一路上一句累都冇喊。
蘇妍雖然不知道方源要乾什麼,但自己男人要去礦務局,那自己肯定得不會說啥,跟著就是了。
三人出了生產隊李圩子大隊,到了六點多一點的時候,就到了礦務局,貓攤還冇出,得等到七點多,天將將黑下來之後纔有出攤的。
三人在礦務局大院外麵一邊等一邊聊天,方源問蘇妍道“媳婦,你說咱們以後要是掙到錢了,你有啥想乾的事情不?”
蘇妍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不好意思的道“以後要是有錢了,我想養幾盆花。”
方源眼神微微一顫,果然媳婦是愛花的,上輩子家裡那幾盆花,都是她精心栽培的,可惜上輩子自己大直男一個,不但不懂得欣賞,還總是埋怨媳婦飼弄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更從來冇給媳婦送過花。
“成,以後咱要是有錢了,就養一些花,挑你喜歡的養。”方源摸了摸蘇妍的臉蛋,認真的說道。
蘇妍冇想到方源把自己一句玩笑話放在心上了,連忙道“冇事冇事,不養也行,咱們家以後能吃飽穿暖就頂好頂好了,先把日子過好。”
方文湊過來道“四哥,我要是有錢了,我就天天去油條店吃油條,一天八根,吃飽為算。”
方源和蘇妍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很快貓攤就出現了,一個個藏在角落裡,不吆喝,也不跟顧客交流,最多問個價錢,拿東西走人。
小食的內容也不多,隻有燒餅,包子這些弄好能放的東西,有一家賣肉包子的,就一個大籃子,裡麵是白色的棉布,把棉布打開後,就能聞到一股香氣。
裡麵散發著肉香,彆說方文和蘇妍了,方源自己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叔,啥餡的啊?”方源走過去問道,這時候去的人還不能多,不然人家有可能扭頭就走,人都精著呢,時代問題,也都是為了自保。
貓攤的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哈著腰,一邊和方源說話,一邊目光還看向周圍,生怕有民兵來抓。
“豬肉大蔥陷的,你們要的話,一毛五一個。”老闆小聲說道,打開棉佈讓方源看了一眼,好傢夥,一個包子個頭挺大,至少有三兩左右,看著比成年人拳頭還大一圈。
一毛五一個的包子,按說確實不便宜,正規店裡一個肉包子才五分錢,但首先這包子個大,而且不要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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