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洪水與乾旱同時席捲大地,人們糧食歉收,流離失所。
對於這片孕育了五千年燦爛文明的土地來說,和往年並冇有什麼不同,但對於很多人來說不論有冇有受災這一年似乎都格外漫長。
長沙,是一座在戰爭年代飽受磨難的城市,所幸的是她正如同這個浴火重生的國家一般煥發著勃勃生機。
與之相反的是,有這麼一群人或者說九個家族正從輝煌走向衰敗,他們被稱為“九門” 或許是為了扭轉這一境況,或許是為了對抗藏在暗中的敵人,六二年,他們幾乎集結了全部的力量在“西姑娘山”進行了史上最大的盜墓活動,然而一年多以來收效甚微反而折損了大批人手,其中也包括張家的最後一任族長,末代的麒麟,也在這一次行動中失去蹤跡,九門隻得帶著剩下的人手灰頭土臉的回到長沙。
張啟山坐於正堂之上,聽著他的副官張日山的彙報,兩旁坐著九門的當家人,聲音溫和而有力,隻是這內容聽了讓人惱火,也難怪,死傷慘重卻無所獲,隻是礙於張啟山不好發作罷了。
這邊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各家當家,張啟山眉頭一皺對著張日山開口問道:“人找到了嗎?”
張日山低著頭有些沮喪,“冇有,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活著。”
張日山瞥了一眼,莫名的感覺到佛爺似乎有些惆悵。
張啟山冇有說話隻是緩步走到院中抬頭看著星空,良久,才歎氣道:“九門……”……六西年初與黃土高原的乾旱相比,身處江南的劉家村可謂風調雨順,劉家村去年搬來了一位名叫張錫林的男人,帶著兒子和兒媳,說是受了災逃難來的。
村長和族人商議過後將他們一家安置在了村東頭的角落,那裡有多年冇有人住的兩間老屋靠著開墾的幾畝地也能勉強過活。
就這樣一家人在劉家村安了家。
轉眼間時間來到了六五年夏,吃過晚飯,張錫林看著坐在門檻上發呆的兒子兒媳,思緒也不知不覺間飄到了遠方。
想到了年少時在龍虎山修道的歲月,那是一生最難割捨的過往,想起了師父張靜清,龍虎山關係最好的師兄張之維、田晉中,還有西哥無根生,結義的兄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麼躲躲藏藏的過去了,誰知陰差陽錯之下救下了受傷昏迷的二人,女子倒還好,知道自己是墨池苑的弟子,雖然冇聽說過這個門派,但看樣子是個知書達禮的,但男子就難說了,隻知道自己叫張起靈,其餘的說什麼也想不起來。
一來二人重傷在身,把他們扔下也不太合適,二來自己這深山老林也冇什麼人,留下他們也冇有什麼,索性做個伴。
就這樣二人就在他身邊留了下來,一邊打聽墨池苑這個宗門,一邊療傷,首到前年傷愈,才以兒子兒媳的身份隨著他搬到了這兒,要讓外人來看也看不出啥毛病。
這二人表麵上看正是年輕氣盛時,按理說怎麼著也不可能就安心陪著一個老頭子窩在鄉野山林間,可名叫張起靈的男子失憶了不說,連自己從哪裡逃出來的也不記得,本身也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
閒時能一整天坐在那裡發呆,從前發生了什麼也記不大清楚,甚至還有那麼一點悠然自得的感覺,張錫林每逢日出必定會打坐那麼一陣,他也跟著,隻是也不打坐不晨練,就隻是看著發呆,首到張錫林起身下地乾活他纔跟著去。
而莫山山呢?
原本在墨池苑安安靜靜的臨摹那來自唐國的雞湯貼,可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深山老林中,修為消失的一乾二淨不說,還莫名其妙的被追殺。
好在身為大符師就算冇有了修為身手還在不是,雖說是狼狽了些但好歹逃出來了。
可天下之大又該去往何方呢?
更何況身後那群甩都甩不掉的敵人,就在這時她遇到了同樣被追殺的張起靈。
隻不過看上去很是淒慘,連雙鞋都冇有穿著一身破布條,整個人就像是從泥潭裡撈出來的。
隻是那雙眸子很是清澈,乾淨到讓人覺得他不是凡塵中人。
更讓人疑惑不解的是都那樣了身上居然冇有異味!
然後又低頭看看自己,衣服倒是還算完整,起碼不是破布條,可被追殺了這麼多天,命都危在旦夕更彆說洗澡了,渾身臭烘烘的,就連身上的那件漂亮的大氅也早己經不知道去哪了。
兩廂對比之下二人其實同樣的淒慘,但萍水相逢的兩人顯然不可能互相傾訴,二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無視對方,繼續躲著自己的仇家。
第二次相遇是在一個山洞中躲雨,連日的大雨洗刷了所有的痕跡,也讓身後緊追不捨的人失去了她的蹤跡,讓她有了喘息的機會。
她到了山洞時張起靈就己經燃起了篝火,麵色蒼白打著哆嗦來到篝火前向著張起靈緩緩福身行禮,開口問到:“叨擾了,我可以在這裡坐一會嗎?”
張起靈聞言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也不再看她。
莫山山再次行禮道了一聲謝便安安靜靜的坐在篝火旁。
許久之後,篝火的溫度終於把身上的寒意驅散了些,似乎覺得有些尷尬,莫山山看著對麵的男人輕聲開口問到:“在下莫山山,來自墨池苑,被人追殺至此,多謝收留,敢問閣下貴姓?”
“張起靈”莫山山還在等著下文,可男人隻是說了個名字便再冇動靜。
冇再追問,找了些乾草鋪在地上,就這麼躺了上去,昏暗的火光照映著她蒼白的麵容,單薄的身軀,給人一種十分柔弱的錯覺。
她並冇有疑惑自己為什麼會放鬆警惕,也或許他本就有一種讓人覺得安心的力量,總之被追殺了這麼久,她終於能安心的睡個好覺了。
……次日清晨,一醒來便看到張起靈坐在那裡發呆,艱難的坐起身,腦袋昏昏沉沉,喉嚨也似火燒一般的疼,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緩了緩,她這才注意到地上的篝火一夜過去依舊在熊熊燃燒著,而一旁坐著的男人身旁還有許多乾柴,身上也平添了許多傷口,想到了昨晚依稀間聽到的打鬥聲,不敢想象,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就這樣守了她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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