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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厭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環境使然,從小便是如此。
因為母親身份原因,他雖是皇子,卻是從小受儘排擠。
作為他年幼時最親近,也是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他自己的母妃。
可裴厭的母親極為膽小,對他更說不上疼愛,小時候為了討其她嬪妃喜歡,還總是將裴厭打得傷痕累累,她總覺得自己之所以被其她妃子針對,自己的不幸,全是來自於小小的裴厭。
“若是他不存在就好了。”
裴厭曾不止一次聽到過母親這樣說。
那時的他捧著從延禧宮新得來賞賜的糕點,那雙腳就突兀的頓在母親的門前,糕點被他藏在懷裡,現在都還是熱的,可他的心卻在那一刻寒到了極點。
在冷宮的日子,裴厭的母親曾不止一次的嘗試著要將他捂死在被窩裡。
若不是他提前有了提防。
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是孤魂野鬼了。
裴厭從小就知道,這個世上冇有人愛他,至少在蘇棠出現之前,冇有人真正的愛過他。
而他更加明白,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必須得努力坐上大殷那最高的位置,哪怕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斬殺蘇家一百多口人時。
他也曾心軟過。
可蘇正華那老傢夥實在是不知變通,蘇景雲與蘇景誠也始終不肯歸降,總說他這個皇位得來不正,當還於正統,禪讓給他另一個極為年幼的皇弟。
真是可笑。
權力近在咫尺,伸手可碰,裴厭隱忍蟄伏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再還回去?
蘇家兄弟手中有著對他極為不利的證據,唯有他們死,纔可以讓那個秘密永遠的埋藏下去。
陷入回憶久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裴厭已經到了月歆宮的門口了。
他歎了口氣,神色好了許多,清風明朗,他抬步進了月歆宮。
今晚。
是裴厭與蘇棠一起用的膳。
蘇棠還是一言不發。
宮人收走碗筷之後,裴厭便屏退了所有侍從和婢女,燭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極長。
他朝著蘇棠走一步。
蘇棠便往後退一步。
一步。
又一步。
直到蘇棠身後抵上紅木殿柱,退無可退。
裴厭本就具有十足的壓迫感,成了帝王之後,這壓迫感便又較之前還要強烈數百倍。
大概是見蘇棠低下頭,肩膀因驚懼略微抖動時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憐。
裴厭還是放低了自己的身段。
“棠兒,我們之間……不能一直都是這樣,朕說過會彌補你,你應當給朕一個機會。”
蘇棠還是不語。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
也是。
兩年來。
她從千尊萬貴的丞相嫡女變成名聲狼藉的青樓魅姬,進宮之後,已經快要足月的孩兒又被人害得胎死腹中,自己身邊唯一的蘇家人又慘死在眼前,換做是誰,都定然是無比崩潰的。
“棠兒,大殷是朕的,整個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蘇棠的逃避讓裴厭冇來由的煩躁心慌。
女子抬起頭。
發紅的眼睛蓄滿了水霧,似乎隻要一碰,便會成線般落下。
她柔弱得不堪一擊。
卻也倔強得讓人心疼。
她閉上眼睛,將頭扭向一邊。
屈辱至極。
“陛下,放過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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