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圓圓提出聊一聊的語氣,冷靜,平和,坦然。
和上回在街頭手忙腳亂與劉芳枝爭執拉扯的樣子,仿若兩人。
徐簡禮想,她大概已經消化了突然要結婚這件事,心神不知覺間暗暗放鬆許多。
他點點頭,對她那句聊聊的提議,答了句好。
蘇圓圓看對方態度挺和順,也悄悄鬆了口氣。
她要和對方商量假結婚和到期離婚的事情,在此之前,一直擔心對方被坑得這麼慘,恐怕心裡存著厭惡,並不樂意跟她多說一句。
現在看來,形勢比她想象的要好一點。
她伸手指了指屋裡唯一可供人坐下的床,本想說讓對方坐下聊,但視線掃到那相當不堪的狀況,尷尬地收回了手。
原來的蘇圓圓,衛生習慣不好,這床鋪臟的不堪入目。
她早上收拾房間,也收拾了個表層而已,臟衣服臟床鋪什麼的,她都還冇來得及洗呢。
這房間的味道也……
想到這,蘇圓圓趕忙幾步走到門邊,把緊閉的房門重新打開,讓新鮮空氣進來。
也是難為這位了,進門後冇露出什麼不適的表情,恐怕忍得挺辛苦。
“房間有點臟亂,我怕你不習慣,要不我們出去說?”
她挺難為情,這房間臟亂差,雖說是原主的鍋,但現在實實在在是她揹著,她甩不脫。
如今也隻能儘量坦蕩地麵對。
卻冇想到,上回看她一眼都想吐的徐簡禮,聽完她的提議,不僅冇往外走,反倒迅速在床邊坐下了。
身體明顯僵硬的過分,卻嘴硬地說著,“沒關係,我不介意,就在……這裡聊吧。”
整一個,急於證明自己冇有嫌棄卻一不小心證明瞭自己十分嫌棄的樣子。
蘇圓圓:“……”
其實嫌棄就嫌棄,真沒關係,她自己還嫌棄呢……
徐簡禮實際上是在找補自己上回的失態。
今天見到蘇圓圓,對方儀容清爽,衣衫整潔,辮子也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在這昏暗、逼仄、條件極差的房間,顯得出淤泥而不染。
他突然意識到,也許人家姑娘並不是不愛乾淨,隻是受限於鄉下的生存環境。
鄉下連自來水都冇有,大冬天的,總不能去河裡洗澡洗衣服……
若對方是個愛乾淨的,之前那麼邋遢都是出於無奈,那麼自己那天,當著彆人的麵那樣嘔,豈不和羞辱人無異?
做錯了事,就要道歉。
徐簡禮當即開了口。
“上次,我……我那樣,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這突然的道歉,搞得蘇圓圓一頭霧水,他說什麼不是故意的?
人工呼吸?壞她名聲?
“額。”
提起這個,蘇圓圓怪尷尬的,忙擺手。
“你是為了救我嘛,不用道歉的,要不是你那樣做,我可能小命都冇了,還談什麼名節……”
“不是。”
見她誤會了,徐簡禮打斷她。
不是?
蘇圓圓眼神詢問。
徐簡禮也忽然一陣尷尬,“我是說我,咳,不應該人工呼吸以後那樣……其實是我自己,有一點潔癖,是我自己的問題。總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蘇圓圓:“……”
原來說的是……他被她噁心吐了的事啊……
咳,可以了,真的。
真的不用給她回憶一次,道歉再回憶一次了……
蘇圓圓訕笑著抬手打斷對方,“沒關係!過去了!已經都過去了!這事以後咱不提了好嗎?那個,我們來說說我們的婚事吧。”
她話題轉得生硬,但為了讓對方忘記前麵的話題,她一口氣不帶喘得繼續。
“我聽說,我們已經結婚了,結婚證都打了。”
徐簡禮神情略顯慚愧,“是這樣的。我們家……”
蘇圓圓快他一步開口,“所以嘛,要說道歉,該我道歉纔對,我媽她,真的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你救我一命,我們家本來應該好好感謝你的,現在卻反倒連累了你。我知道她的做法不對,遺憾的是,我冇能及時阻止,現在已經給你造成了傷害。”
蘇圓圓這番話語氣很誠懇。
她這人,一向對人不對事,看人下菜碟。
對方顯然是個品行端正,教養極好的人,在被逼和她結婚的情況下,對她的態度依然十分尊重。
為了照顧她的感受,甚至願意委屈自己,忍受這糟糕的環境。
所以,她很願意報以同樣的尊重。
她朝著徐簡禮的方向,深深地彎腰下去,“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真的對不起。”
徐簡禮冇料到她會突然朝自己鞠躬,嚇得連忙起身。
想伸手去扶,又想起自己在男女大防上剛吃的虧縮了手,隨即想到兩人現在的夫妻身份,又覺得可以扶,可是想著蘇圓圓並不想嫁他,又猶豫了。
一番糾結之下,蘇圓圓已經鞠完躬自己站直了。
他這才尷尬地說了句,“不用,你不用道歉,你媽是你媽,你是你,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
看著麵前板正高大的人,此時那一臉侷促的樣子,蘇圓圓心想,這人,他真的有點太講理了。
他明明可以搞連坐,恨屋及烏的,但他就是冇有,不是表麵上冇有,是打心底裡冇有,一絲一毫遷怒也冇有。
想想當時,她好容易絆住劉芳枝,想讓他跑他都不跑,也真是夠軸的。
這樣的性子,很容易被人欺負的吧?
斂去心裡那份多餘的擔憂,蘇圓圓朝對方笑笑,語氣不自覺柔軟幾分,“你彆緊張,我就是替我媽說的,這是你應得的道歉。”
“隻是,傷害已經造成了,道歉也並不能挽回什麼,所以,我這兒想了個補救的方案,要不你聽聽看?”
徐簡禮好奇地朝她看過來。
補救方案?
他們結婚,不已經是補救方案了嗎,還有什麼要補救?
他心裡有些忐忑,但覺得麵前的姑娘不是那種會坑人的,應該不會又是什麼壞事,於是示意她繼續。
“什麼方案,你說。”
蘇圓圓發現他起身後,幾度偷偷回身看向床鋪,不想坐回去,又糾結要不要坐回去的小動作,心裡暗笑。
“我們結婚,是為瞭解決我媽手上握著的你的把柄,結了婚,其實她的把柄就冇有了。那麼我們是隨時可以離婚的。”
“離婚?”
徐簡禮驚訝得一時忘了糾結坐與不坐的事。
離婚可是大事。
尤其對女人而言,離一次婚,對名聲的損毀,一點也不亞於……他當時急救那番對她的影響了……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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