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之掀起薄薄的眼皮望來,漆黑清寒的雙眸,在油燈映照下,少了平日裡的凜冽鋒礪,竟透著一點溫柔的光芒。
這點兒溫柔在蘇晚眼裡,帶著那麼一點兒虛幻。
果然,顧淮之勾起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蘇大小姐要屈尊降貴,拋頭露麵去行商?”
蘇晚一怔,忽然想起一件事。
原主當初指著顧淮之鼻子叫罵:“我是侯府金尊玉貴的千金大小姐,未來的太子妃,這門親事我不承認。你們一家子破落戶,彆指望我屈尊降貴的乾活,在外拋頭露麵去討生活!”
嘿呀!好尷尬啊!
還很生氣!
蘇晚正要扳回一點臉麵,說她不是去外麵擺攤乾營生,是問他討要這頓餐費。
顧淮之取出一個錢袋子,放在她的麵前。
蘇晚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聽這狗男人賤兮兮地說:“夥食費。”
“……”
蘇晚頓時被噎住。
依她以往的脾氣是要抄起盤子蓋他臉上,可看顧淮之臉色蒼白,捂嘴悶咳。她嘴角往下一壓,抓起錢袋子打開,將裡頭的銀錢倒出來。
幾兩碎銀子。
蘇晚愕然,隨即明白他這是上交私房錢啊!
瞬間眉開眼笑,朝顧淮之拋一個媚眼:“老闆闊氣,明天繼續照顧生意。”
顧淮之:“……”
“嘭——”
他糟心的甩上房門。
——
江氏從赤腳郎中那兒吃了一副藥,嘴巴舌頭,雙手雙腿不麻軟了,虛弱的回到村東頭宋家。
大兒媳婦胡氏挑一擔水回家,瞧見江氏不對勁兒,加快腳步將一擔水放在院子裡,連忙走到江氏身邊,攙扶她往屋裡去:“婆母,您這是咋了?身體不舒服嗎?”
江氏拉著臉,咒罵道:“蘇晚那小娼婦餵我一口毒草,幸虧我給吐出來,不然給她毒死了!這樣心腸歹毒的賤人,難怪侯爺不喜歡她,隻疼愛咱們家覓雪!”
胡氏冇吭聲,江氏什麼樣的人,她心裡很清楚,指不定先招惹蘇晚。
江氏嫁給村長宋滿福二十多年,鄉鄰敬重她,兒女孝順,侄女做了太子妃,更是腰板挺直了,誰都巴結奉承她,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她越想越生氣,咽不下這口惡氣:“不行,我得去顧家要個說法!”
胡氏鬆開扶著江氏的手,不敢插嘴。
“不怕她再餵你吃一把毒草,你現在就去。”宋滿福從裡屋出來,臉瘦長,麵色黝黑,板著臉頗有些凶相:“蘇晚再不討侯爺喜歡,也是侯府的千金,你少招惹她!”
江氏“呸”的往地上吐口水,不屑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真的拿她當女兒,還會將她嫁給一個病秧子?”她嘴裡硬氣,心裡還是發怵,蘇晚這賤人就是個瘋婆娘,癟一癟嘴道:“當家的,你去咱們村裡私塾打個招呼,不準顧景雲那野蛋子唸書。”
她心裡冷笑,就不信拿捏不住蘇晚!
“行!”宋滿福應下,他也怕顧家人有出息。
江氏堵在胸口的惡氣出了一半。
這個時候,宋家大郎回來,手裡拎著一個錢袋子,遞給宋滿福:“爹,這是鄉鄰們把地掛在顧淮之名下避稅,上交的租子錢,您明天給顧家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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