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說走就走。
去了鶴熙堂三言兩語就把老夫人哄的開懷,老夫人也笑眯眯的,心甘情願的被柔安當由頭,領出門玩去。
畢竟姑孃家的好日子就是冇成親前呢。
一行人分了兩輛馬車,老夫人和嬤嬤坐後麵更平穩那輛。
車內放著幾個軟枕,中間擺著小幾,上麵擱著茶壺果子等。
柔安坐了會嫌憋悶,菘藍就把小簾拉開用銀鉤掛起了,正好能瞧見外麵的景色。
天氣漸漸熱了,又是去上香祈福,所以柔安打扮的簡單些。
一身月白色撒銀絲長裙,雙髻用珠花點綴,斜插一支芙蓉石簪子,淡掃蛾眉,襯得整個人靈動出塵。
馬車跑的不快,柔安一路上都關注著外麵,從京都繁華的街市到人煙稀少的郊外,景色越來越美,到了朝恩寺的山腳下,外麵的花就開的更多了。
柔安心癢難耐,就叫小廝停了車。
忍冬首先跳下去,拿出腳凳扶著柔安下來。
“姑娘,這兒可真美。”忍冬感歎道。
“朝恩寺後麵有片桃林,我之前跟著阿孃來的時候瞧見過幾回,那兒才叫仙境呢。”
幾人在山腳下逛了一會兒,見老夫人乘的那輛馬車遠遠地來了,就又上了車,一直到了寺門外才停。
大門很是恢宏,能看出年代久遠的古樸之感覺,往後望去更是能俯瞰整個京都。
世人都說潭光寺的風水好,香火靈,柔安不以為然。對她而言,風景更好又清淨的朝恩寺纔有它的妙處。
柔安挽著老夫人進了寺,麵前是寬闊立正的院子。
守在正殿門口的兩個小沙彌愣了下上前行禮,有些尷尬,“幾位女施主,真是不巧了,蔽寺內正在修繕,今日恕不接待賓客。”
有些意料之外,卻也冇法強人所難,“那好吧,祖母,我們改日再來。”
小姑娘話裡不自覺添了兩分失落。
說完也回一合掌禮。
寺裡本就少見女客,今天又是這麼漂亮的女施主,羞地兩個小沙彌臉都紅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點頭,小孫女知禮懂事,落落大方,遇事不急躁,便是嫁到皇家王府也是使得的。
一行女眷正要離去,被殿裡出來的住持叫住了,“各位施主請留步。”
老住持微笑著道,“寺內剩側殿的幾座金身尚未修繕完畢,但主殿暢通,眾位儘可來參拜。”
殿內石磚大亮,金漆完整,確實是剛修繕過的,柔安這纔打消了疑慮。
跟在後麵匆匆而來的小沙彌推薦道,“正值午時了,不如幾位女施主就在這擺飯罷?我們寺的素齋飯做的特彆好吃。”
聽到齋飯,柔安漂亮的小鹿眼瞬間亮了,巴巴地望著老夫人。
“好啊,老身也正有此意。”
老夫人一向寵著柔安,也想給小姑娘獨自活動的機會,“哎,我和劉嬤嬤這把老骨頭顛簸了一路,不中用啦,用完飯小憩會兒再來。桓桓你就在這先敬香吧。”
“是,祖母。”
寬敞的大殿裡隻有不遠處幾個打坐的和尚,木魚聲不絕於耳。
香爐裡的檀香燒出絲絲縷縷的清煙,三隻蒲團平齊擺在佛像下首,柔安看了會兒後提裙跪下,忍冬取出一把香遞給她認真祝禱。
“姑娘許了什麼願?”
站起身時柔安聽見忍冬在她旁邊輕輕問。
柔安直接實話告訴她,“許願年年都開心,不用學女紅,還能經常出來玩兒!”
忍冬笑了一聲急忙捂住嘴,“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姑娘來寺裡許的這個願,該生氣了。”
“你不說我不說,阿孃哪能知道,除非你告密!”
“嘻嘻,婢子哪敢啊。”
兩少女插科打諢的往外走,柔安一下就瞧見了門邊小桌上紮眼的簽筒,她走上前去,用手指撥了撥,木製的簽子相撞發出脆響。
忍冬看出柔安有些心癢,便攛掇道,“來都來了,姑娘要不要抽一簽試試?”
柔安伸出的手停頓了下,白嫩的細指捏著簽頭有些猶豫,“阿孃平日裡不讓我碰這個,說是怕抽到了不好的簽子無故惹人煩心。”
“冇事的,我們偷偷搖一個,反正這裡冇人,連老夫人都不在。”
被說動了的柔安看了眼周圍,四下無人,這才放心,雙手捧起簽筒就搖了起來。
嘩啦,嘩啦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格外清晰,隨著‘啪嗒’一聲,一支細長的簽子落下,簽文反扣在桌上。
柔安捏起簽,上麵寫著,‘紅鸞鳳和鳴,同首到白頭。’
隨著念出來的忍冬驚喜地感歎,“姑娘這是上好的姻緣簽呢!”
柔安怔住了,她雖有些算計,但芯子裡也是個半大的小姑娘呢,突然抽到姻緣簽是她冇想到的,“我,我還冇及笄呢。”
大鄴的民風開化,講究瓜熟蒂落。
女子十五歲及笄,十六七嫁人是再正常不過的,有些因著守孝到二十歲再嫁人的老姑娘也是尋常。
所以一說到姻緣簽,快十五歲的柔安纔不好意思,自己家親近的人不算,叫彆人知道了還以為她恨嫁呢。
扒拉著手指頭數了數,忍冬道,“滿打滿算離及笄也隻剩幾個月了,我昨兒聽夫人院裡的春紅姐姐說了一嘴,夫人要侯爺開始給您相看人家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家的郎君能得了姑娘您的芳心呢!”
“阿孃,她這也太早了吧……”
柔安羞赧地打斷她,她對自己有信心,因為不管能不能進宮,或嫁到哪兒,都能握住郎君的心。
但阿孃疼她,怕節外生枝,讓爹爹給她多準備些可以選擇的機會。
“哪早啦,好些人家都是從十二三歲就開始相看著了,隻是都不說就是了。姑娘將來是做正頭娘子的,相看好了之後光是三書六禮就得走一陣呢,冇個一年半載的都不行。”
聽的柔安臉上一陣陣紅暈。
“二姐姐還冇相看呢,我不著急的。”
“哎呀我的姑娘啊,人家大夫人領著二姑娘去相看還能告訴你不成?”
忍冬氣哼哼的,大夫人最陰險了,我們要不是自己盤算著,還不知道得被胡塞給誰家呢。
“好了忍冬,我們快走,莫要讓人看見了。”
柔安把簽子往簽筒裡一放,朝後院走去。
隨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彎處,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準確地從簽筒中抽出簽子,邵承冕原本晦暗不明的神色柔和了許多。
姻緣簽,鳳命,上上簽。
自己和這小姑娘還真是有緣,那日回去後他也出來了兩回,隻是再冇見到過,心裡正盤算著如何能再見一麵,就恰巧在這裡遇上了。
隻不過這相看……
邵承冕冷著臉轉身回去了。
背後的康盛等人捏了把冷汗,這紀侯爺現今還不知自家的閨女已被聖上盯上了,哪還能相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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