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二孩,這是我真實的名字。是我曾經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個叫葫蘆套的小山村裡,在八歲之前我從冇有出過套,從冇有見過外麵的世界。
然而在我八歲左右,因為我被過繼給姨夫之後,一切都改變了,我的命運也隨之發生大的轉折,我的青春歲月品嚐著人生最辛酸事,最無奈的事,一切苦難都壓在我身上,為了方便記述,我用第一人稱,把我的故事向大家描述出來……
在我家的眾多親戚中,我對姨的概念是最輕的。她從來冇在我的麵前出現過。
並不是我冇有姨,母親一再告誡我們,你們有姨,隻是她嫁到一個離我們家很遠的地方。
並且很認真的告訴我們,姨的家庭很富有,到時一定會買很多好吃來看我們。
隻要聽到吃,我就很興奮,是因為我家庭實在太窮了。從我記事起,就會看到母親在灶台做飯時愁苦的樣子。父親在村裡是個很無用的人,除了二畝薄地,冇了其它收入。
我有一個姐姐,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父親在村裡唯一能炫耀的事,就是這個雙胞胎。
到處吹噓自己多厲害,一下生兩個兒子,就是村長也辦不到。村裡一聽我父親說這,都嘲笑我父親就知道生、生,家裡連個屋門都冇有。
他們說的是事實,因為超生,我們家已經被村裡罰的就剩兩間爛草屋了。可是,這雙胞胎弟弟給我們這個並不富裕的家庭帶到很大災難。
原本就體弱母親,加上營養一直跟不上,生完雙胞胎弟弟後,身體就像樹葉一樣扁平,時刻都有飄落下來的可能,終有一天母親暈倒在灶台邊。
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時斷時續對父親說道:“實在不行,就叫他姨來。”
我們盼望很久的姨就要來了,關健能給我們帶來好吃的。就連我做夢都是姨來了,拎著大包小包的好吃的,堆滿屋裡。
關於怎麼分配這莫須有的吃,我和姐還吵了一架,因為她說姨來了,買的好吃的都要放在她掌握的櫥子裡。我的意見是放在我的被窩裡。
她打了我嘴巴,我踢了她一腳。她罵我是圈裡的豬生的。我就罵她是狗孃養的。
第二天,我們盼望的姨就來到了。但她是空手來的。
屋裡母親痛苦的躺在病床上,她的旁邊坐著一箇中年婦女。我被父親帶到她們跟前。
母親看到我有氣無力的說道:“二孩……你過來,這就是你姨……,快叫姨。”
我抬頭看看姨,有點失望。這個姨年紀很大,臉有點浮腫,穿著洗的發白的工作服。
因為我夢中的姨,是電影裡女特務的樣子,年青,穿著軍裝。在村裡放的電影中隻有女特務吃香喝辣的,是最有錢的女人了。
“姨。”我悶悶的叫了一聲。
“妹妹。這就是你說的二孩。”這個女人並冇看我,直接和母親說道。
母親點點。
“噢!多大了。二孩。”女人伸出手來想摸摸我的臉。我有點兒害怕,往後躲躲。
“他姨,孩子虛歲八歲。屬虎。一直冇出莊,有點認生。可老實了。怕什麼的,那是你姨。快叫姨。”父親指著我接著說,
我又大聲叫道:“姨。”
“唉!”姨很高興的答著。
姨看看了父親接著說道:“他妹夫,話也說明瞭,事也講清了。我呢,今天過來,一是看看我妹妹,二是那個事就按你說的辦。錢,我也給你帶來了。你可想清楚了,咱不能反悔。”
“不,不反悔,山裡人,說話就砸個坑。”父親低著頭抽著煙答道。
“那好,我把你家他大哥寫的一個‘契’給帶了,你看看。冇什麼,就寫個字吧。”姨看著父親說道。
我父親,沉默一會說道:“他大姐,能不能不讓孩子改姓,錢俺可以少要點。”
“那怎麼行,咱們不都說好了嗎,要不然讓這孩子過去還有什麼意思。真是的,我大老遠的跑來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姨生氣的答道。
父親隻好無奈說道:“俺,不會寫字,按手印行嗎。那個‘契’俺也不看了,都是親戚,誰還能騙誰。”
“行,都是親戚,孩子跟誰都一樣,我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家他大哥在礦上班,每個月都有收入,這孩子過去就享福。要不,我今天,就把孩子帶走,你說行嗎。”姨指著我說道。
“哎!就按俺姐說的辦。不再住天了。”父親用他雙爛黃球鞋,使勁的踩著菸頭。低著頭的父親同意姨的意見,卻根本冇有看看我是否同意。
“不了,好好的照顧俺妹妹。走吧,二孩我們去城裡給你買好吃的。”姨然後用力拽著我的手。
然而這時的我卻嚇哭了:“爹,我怕。娘,我不想去。”
父親對著我嚷道:“那是你姨,你怕啥。過去讓你享福。”
母親掙紮著用最大的力氣,朝我說道:“二孩到你姨家,可要聽你姨、姨夫的話。”
母親都同意了,我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娘,我走了。爹,你給俺姐說,那半籃子豬草,俺放大光家了,叫她拿回家來,彆讓大光給喂他家的豬。”
我走後三個月母親死了。這是我多年之後回家才知道的。
我就這樣被姨拽著從葫蘆套村裡恍恍惚惚走到鎮上,然後坐上大汽車,離開了我生長了八年的小山村,再然後我就在公共汽車裡睡著了。
在夢裡,我看見了母親向我招手,一個勁喊著二孩,二孩,我卻聽不見。
姐姐就在一旁跳著皮筋,她也不理我。冇有看見父親,還有那對雙胞胎弟弟。
我急忙去找他們,結果冇找到,我哇地一下著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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