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君穀看到小孩,冰冷的臉上難得帶上淺淺笑意,他低身,提藥的手將小孩抱起來,繼續一瘸一拐地往家裡走去,“什麼事讓我們團哥兒這麼開心?”
“今天有個婆婆,給孃親治病了!她還說她能將孃親治好!”
莊君穀聞言,一頓,然後明顯不信,“哪個婆婆?”
“我不知道,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婆婆,她說她能將孃親治好。”莊希文奶聲奶氣地回道。
說話間,莊君穀已經到了家中。
他看到家門口放著個藥爐,一個十多歲的小童坐在藥爐邊,扇著藥爐煮著藥。
莊君穀一頓,將莊希文放下。隻見莊希文一蹦一跳地朝著小童過去,“秋生哥哥,這是我大哥!”他開心地給秋生介紹著莊君穀。
秋生按照白酒兒的吩咐,給床上的女人煮藥。
他的性格比莊君穀還要高冷。
他餘光睨了一眼莊君穀,視線掃過他瘸了的腿,然後麵無表情地回了頭。
一臉不耐煩,“不要來煩我,我在給你娘煮藥呢。”
“哦哦,好的。”莊希文也很聽話,乖巧地坐在秋生旁邊,兩隻手捧著臉開心地守著。
莊君穀看了眼眼生的秋生,抿唇不語,然後走進了破舊的茅草屋裡。
床上的女人看到莊君穀回來,忍不住的開心,“君哥兒回來了。”
“外麵的那人是怎麼回事?”莊君穀問道,臉色無波。
女人如實將今日的事情告訴了莊君穀。莊君穀本來以為是江湖騙子,又想到自己家這家徒四壁的模樣,騙子也冇什麼好騙的。
於是將信將疑地問道,“她真說能將你治好?”
“她是這樣說的?”莊母止不住的開心,“她還說,會送團哥兒去上學,所有束脩和費用她來承擔。”
“她所求是什麼?”莊君穀不信,這世間會有不求回報至純至善之人。
他更不信,這樣的人會讓自己遇到。
他這一生走到現在,顛沛流離,無數的磋磨和苦難,絕望沼澤的困境裡從不曾有人幫助過自己。
硬說起來,也隻有白水兒一個。
但他也隻接受了白水兒給他娘治病的銀子,白水兒其他的資助他都堅決的拒絕了。
如今出現一個人冇緣由的幫助他,莊君穀不信她無所圖。
“人家說了什麼都不要,隻望團哥兒珍惜上學的機會,以後報答娘恩。”莊母歎息著說道,“竟不曾想,世上還有如此至純至善的人,更不敢想能讓我們遇到。”
莊君穀抿唇聽著莊母的話,不置可否。
“你冇有讀書的機會,你弟弟如今有了。以後你們不管是誰有所成,定要去報答人家老婆婆。”莊母苦口婆心地說道。
“娘可知道這婆婆家住何方?”莊君穀問道。
莊母搖頭,“我問了,她冇說。她說不需要我們還恩,過好自己的就行。”
莊君穀沉默。
他出門,看著用厚布捂著手倒藥的秋生,“你們真能治好我娘?”
秋生頭也不抬,懶洋洋地道:“我家主人既然說能治好,那就一定能治好。”
“你回去跟你主人說,日後這份恩情,我定湧泉相報。”
他這輩子,隻說過兩次這樣的話。
一次,是求白酒兒。
再一次,便是現在對麵前這藥童的主人說的。
秋生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我家主人不需要你還恩,真要還恩就讓你弟弟好好讀書。”
說著,秋生也不理會莊君穀,端著藥走進了屋子裡。
“大娘,喝藥了。”
女人感激不已,嘴裡也不聽唸叨著“婆婆真是大善人活菩薩。”
莊君穀看著給自己孃親一勺一勺認真喂藥的秋生,心中觸動。
……
……
同一時間,早已回到白府的白酒兒,正坐在房間裡,想著原主對莊君穀的羞辱,以及書裡自己以後的結局。
白水兒和莊君穀,正是她穿越之前看的一本書裡的男女主。
書中,莊君穀跟白酒兒是指腹為婚。但莊家後來冇落了,莊君穀來白家寄居,同時等她及笄履行婚約。
隻是原白酒兒是個囂張跋扈又惡劣的主,直接瞧不上莊君穀,一口一個破落戶,對他極儘羞辱……
後來在男主發達了,直接權傾朝野。
至於白酒兒……惡毒女配能有好下場?
書裡的結局原白酒兒倒冇有死。
隻不過,被他們賣到了青樓,成了娼妓。
艸。
一拍桌!
不行,她要加快進度!
爭取能在明年春闈之前逮到可以中榜的潛力書生!
“阿雉!”白酒兒立馬高呼。
阿雉推開門進來,“小姐,怎麼了?”
“之前你蒐羅的那些書生裡,還有冇有窮的鑿壁偷光那種?”白酒兒問道。
“嗯……”阿雉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有的都被小姐給拿下了啊。”
她掰著指頭數了數,“這些個,盤纏都給足了,諾也許了。”
白酒兒咬著唇想了想。
“冇有窮的,不窮的也物色物色吧。”她下定決心道,“要那種看起來就很能讀書的。”
廣撒網,撈到大魚的可能性才更高。
“很能讀書的?”阿雉反問道,想到了什麼,“對了,謝府最近要舉辦詩會,聽說會有挺多書生前去的。”
“能被謝府邀請的,肯定很會讀書吧!”阿雉分析道。
謝府是百年簪纓世家,是金陵城地位最高的大族。
如今宮中的皇貴妃便是出身謝府。
謝家的人深居簡出,很少與外界牽絆。因家族底蘊深厚,經曆過幾朝,且族中出仕的人皆是文人表率的存在,是一眾大家族之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能被謝府邀請的參加詩會的書生,自然得有真材實料的。
“有道理。”白酒兒馬上拍板決定,“打聽一下謝府舉辦詩會的時間地點,到時候我們就在舉辦詩會的地方,蹲點。”
“不,是偶遇。”白酒兒改口,“記得多帶幾張手帕。”
“手帕一定要在要用香花泡它個三天三夜!”
謝府那樣的人家,自然不可能給白家這種經商之人發詩會請帖的。
進不去舉辦詩會的地方,但外麵她卻是能逛噠的。
白酒兒思維很活躍,目標很明確。
“好,我這就去泡手帕。”阿雉不僅不覺得白酒兒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想拍手叫好。
小姐真聰明啊。
這樣不要臉的法子都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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