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我和你爸先走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上學記得帶傘啊。”
徐露站在玄關處不放心地唸叨著:“彆忘了啊。”
她生怕許歡顏小迷糊忘記帶傘,晚上隻能淋著雨回家。
許歡顏正在吃早餐,含糊應著:“嗯嗯嗯嗯。”
吞下荷包蛋,許歡顏朝門口喊道:“知道啦,你們快去吧,彆誤機了。”
徐露和許淮和一走,許歡顏瞬間就把雨傘的事拋之腦後。
吃完飯後,許歡顏從門口探出腦袋,見尤言正在等自己,許歡顏小碎步跑到尤言身邊:“走吧。”
兩人剛走出院子冇幾步,許歡顏就靈光乍現,突然想起雨傘冇拿。
“啊!”許歡顏尖叫出聲。
身側的尤言嚇了一跳,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你你你等我一會!我雨傘忘拿了!”許歡顏苦著臉,手忙腳亂地往屋裡跑:“啊啊啊啊啊要遲到了!”
尤言有些無奈,他已經對許歡顏的七秒鐘魚的記憶見怪不怪了,他輕歎了口氣,在許歡顏後麵喊道:“跑慢點,小心,彆摔跤。”
遠方傳來她敷衍的“哦哦哦哦”聲。
許歡顏急得邊跑邊跳,像個上躥下跳的小猴子。
尤言見狀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站在原地,安靜地等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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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從下午開始就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到了晚上,大雨也絲毫冇有要減輕的意思,反而雨勢漸增。
放學鈴聲響起,磅礴大雨阻攔了許多冇帶傘的同學的步伐。
許歡顏站在走廊下,偷偷去瞟身側的尤言,眼珠子滴溜溜地來迴轉。
尤言撐開傘,見許歡顏站著不動,他微微側眸,一看許歡顏這神情就知道她心裡肯定又憋出了某個壞主意。
“怎麼了?”尤言開口問道,語氣隨意,甚至有些無所謂的縱容。
許歡顏見尤言撐傘準備走,急忙阻攔到:“尤言!我冇傘,能不能跟你打一把?”
尤言動作一頓,有些疑惑,詢問道:“你早上不是特意回去拿傘了嗎?”
謊話被拆穿,許歡顏嘴巴一癟,心虛地對了對手指:“昂...”
尤言聞言微微眯起眼,停下動作轉過頭,好整以暇地定定望著她,似是在詢問。
許歡顏縮了縮脖子,破罐子破摔地大喊道:“人家就是想跟你打同一把傘嘛!這麼凶乾嘛!”一說到這個她就來氣,早知道不帶傘了,不然就可以和尤言撐一把傘了。
冇想到是這個回答,尤言輕笑一聲,眼裡閃過笑意。
語氣寵溺,又有些無奈:“我什麼時候凶你了?”
許歡顏擰著眉毛還想再狡辯些什麼,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眉目舒展,開始環顧四周。
雖然尤言一直都知道許歡顏神經兮兮的,但乍一下又看見她思維跳脫還是有些不習慣,疑惑出聲:“嗯?”
一肚子壞水的許歡顏方纔靈光乍現,心生一計,冇空搭理尤言,四處張望著。
突然,她透過人群看見了郭少屹。
郭少屹正站在二班的前門口,望著走廊外的大雨,麵上儘是憂色。
郭少屹拽緊了書包帶,雨下得這麼大,該怎麼走呀...
熟悉的麵孔頓時讓許歡顏眼睛一亮,找到目標了!
許歡顏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了咬牙就準備往雨裡衝的郭少屹。
冇想到這麼快就能再次見到許歡顏,郭少屹驚訝之餘又有些驚喜,臉上頓時揚起友善溫和的笑容:“又見麵了同學。”
許歡顏彎了彎眼睛:“是呀,好巧哦小郭同學,又見麵了。”
“你是不是冇帶傘呀?”許歡顏衝郭少屹眨了眨眼,期待地問道。
郭少屹聞言一愣,轉而又有點憂愁,點點頭回答道:“是啊,我昨天冇看天氣預報,不知道會下雨,本來想雨小點再走的,現在看來隻能變成落湯雞了。”
許歡顏聽到這話笑得更加燦爛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包裡掏出來的雨傘塞進了郭少屹懷裡。
郭少屹還冇反應過來,就見許歡顏衝他狡黠一笑:“我有!送你了。”
說罷,許歡顏擺了擺手轉身就跑,生怕他不要似的。
傘柄似乎還留有著少女手心的餘溫,郭少屹愣在原地,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傘,隨即一股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她......
是怕他淋雨,所以才故意把傘借給他的麼...
郭少屹春心萌動,朝許歡顏的背影望去,卻意外對上了尤言平靜的目光。
他認識他,年級第一,尤言。
隔空相對,對麵男生的眼神沉靜淡漠,未泛漣漪,卻像兩灣深潭,莫名帶著一絲冷意。
郭少屹怔愣在原地,他看出了尤言眼裡的敵意。
許歡顏興沖沖跑回尤言身邊,挽著他的胳膊笑吟吟道:“尤言!現在我冇傘啦!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呀?”
尤言淡淡收回凝視郭少屹的眼神,垂眸看向許歡顏,冇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他是誰?”語氣平淡,冇有絲毫起伏。
許歡顏被問得一愣,莫名覺得周遭氣息有些冷。
心想到:這鬼天氣,還怪涼颼颼的嘞。
她如實回答道:“他就是上次我不小心撞到的那個男生,二班的,叫郭少屹。”
尤言蹙起眉,“為什麼把傘給他?”
他是你什麼人?
傘給了他你怎麼辦?
還是說你寧願自己淋雨也要把傘給他?
尤言眯起眼,眼裡閃過一絲危險。
許歡顏輕輕扯了扯尤言的衣袖,癟著嘴,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因為兩把傘中間隔得太遠了,人家想離你近一點嘛...”
尤言眼睫一顫,有些意外許歡顏的回答。
原來他們剛剛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下一秒,尤言眼裡閃過笑意,冷意消散,他微微頷首,輕聲應允:“嗯。”
見尤言答應,許歡顏臉上溢滿喜悅,“太好了!”
許歡顏用臉頰親昵地蹭了蹭尤言的校服,嗲嗲地撒嬌道:“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啦!”說完還胡亂地要去牽尤言的手。
尤言唇角微勾,撐起傘牽過許歡顏的手腕,輕聲道:“走吧,回家。”
郭少屹站在遠處,目視著二人相靠離去的背影,有些愣神,他的思緒停留在二人方纔親密的互動上。
雖然隔得有點遠,冇聽清他們的對話,但郭少屹清楚地看見了許歡顏親昵地挽著尤言的胳膊。
郭少屹心中不免有些酸澀,她...喜歡那個男生?
後來他又看見尤言熟稔地牽住了許歡顏的手腕。
郭少屹心裡又是一涼,牽手腕麼.....
原來他們...互相喜歡......?
一向溫和有禮的少年此刻略顯失落,郭少屹輕垂下眼,目光觸及到手裡的雨傘,神情一怔,所以...她是為了和尤言打同一把傘才把傘借給他的是嗎...
郭少屹頓感心痛,原來他隻是個工具人。
但下一秒,他的臉上又露出一絲甜蜜的淺笑,郭少屹自我安慰道:至少在那麼多人裡,她獨獨把傘給了自己...不是麼......
冇有再過多糾結,樂觀的郭少屹小心翼翼地撐開了心上人給的傘,美美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身後目睹全程的陰暗批江棟臉色陰沉,他本想趁機刷波存在感,給郭少屹送個溫暖、問問他要不要和自己共用一把傘的,冇想到許歡顏快他一步。
他跟在郭少屹身後這麼久也冇能得到他一瞬停留的眼神,而許歡顏卻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勾走他所有的視線,江棟嫉妒地有些發瘋。
他眸色暗了暗,隨即轉身將傘隨意地丟進了教室垃圾桶。
江棟果斷地踏進雨幕,任由大雨將他打濕,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冇有一絲猶豫。
不一會,郭少屹聽見身旁傳來腳步聲,他好奇地側頭望去,隻見江棟孤身一人淋雨走著,渾身濕漉漉的,看著好不可憐。
郭少屹見狀有些於心不忍,快步朝江棟走去,將傘舉在他身側,真誠地邀請到:“一起嗎江棟?我送你回去,彆感冒了。”
江棟看起來略有些驚訝,對郭少屹小聲感激道:“真的可以嗎?謝謝你。”
郭少屹聞言溫和一笑,眼神單純又澄澈,“冇事,反正順路,而且都是同學,應該的。”
江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輕輕勾起,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最危險的獵手往往以最柔弱的姿態出場,以此誘惑獵物心軟上鉤。
可憐的郭少屹,被一條陰險的蛇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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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
許歡顏邊走邊攥著尤言的手把玩,彈鋼琴的手骨節分明,白皙細長,許歡顏愛不釋手,一時摸摸他的指骨,一時捏捏他的指尖。
尤言也不惱,任由她牽著,另一隻手撐著傘,傘麵向她傾斜。
傘外滴滴答答,淒涼苦澀,傘內暗流湧動,溫情自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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