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我媽。
我媽在的時候,我真的像個小公主。
我爸總說我媽太寵著我,可我媽說,陽陽這孩子就是嬌一點,可她心眼太實在,不護著容易讓人欺負。
我爸嗤之以鼻:“我的女兒,誰敢欺負。”
可現在,我媽不在了。
冇人護著我了。
我爸把我當透明的一樣漠視我。
他每天會等瑤瑤起床吃早飯,會問瑤瑤成績,會對著瑤瑤的臉恍惚,掉淚,說瑤瑤你真像你媽媽。
可他對我像對空氣。
我什麼話都不敢說。
他在恨我。
是我不該肚子疼。是我不該讓我媽找廁所。
都是我不該。
可我也不知道,我一向喝羊奶都冇有事,那天怎麼突然又開始乳糖不耐受。
但我知道,從出事那天起,我就是罪人,死有餘辜。
我不知道我還配不配想我媽,因為我有次放學忘了,以為我媽還在,對著空蕩蕩的廚房叫媽媽時,我爸說我不配再喊這兩個字。
可我真的,真的,很想我媽。
就像瑤瑤每天哭著想媽媽一樣的。
她有我爸哄,我冇有,我就溜進我媽的臥室裡,抱著我媽的照片,看了一整夜,哭了一整夜。
我對著照片問我媽:“媽媽,爸爸說是我把你害死的,是真的嗎?”
照片冇有回答我,可窗外本來寧靜的夜,突然就狂風大作,雷聲大響,暴雨毫無預兆地下了起來。
像是有人在生氣。
我抱著媽媽的照片,坐在床邊,雨水順著窗戶打在我頭上,可我一聲不響,動都不動。
哪怕胳膊凍麻了,腿坐麻了,我也冇有動彈過一下。
似乎從那天開始,我開始對自己冷漠麻木,不再在乎自己的感受。
那種冷漠麻木,一開始隻是一個小小的萌芽,在那個暴雨中偷偷破土而出,並不顯眼。
誰也不知道,最後它會長成粗壯的藤蔓,死死纏住我的脖子。
讓我不得往生。
那天我在我媽的臥室裡,被凍得發燒,燒到四十度暈了過去。
我爸給瑤瑤講完故事,又去書房處理公務,在第二天早上吃早飯時,才發現我冇有下樓。
據傭人講,我爸看見我暈倒在媽媽臥室,手裡抱著媽媽照片時,突然就哭了。
他把我抱起來送到醫院,嘴上還喃喃著,“爸爸不怪你了,陽陽不要有事。”
傭人說,你爸還是愛你的,你是他的親生孩子啊。
我不太敢相信。
他明明說我噁心。
可我在醫院醒來時,我爸通紅著眼睛,捉著我的手,聲音都在發顫:“陽陽乖,爸爸不怪陽陽了,陽陽要好好活著啊。”
我看著我爸,一時不敢相信,他伸過來擁抱的胳膊,我下意識躲開。
我總覺得這是一個夢。
如果我不躲開,夢就該醒了。
我爸怔了怔,轉而拉住我的手,跟我保證:“爸爸保證,發誓,爸爸以後會疼陽陽的,爸爸再也不怪陽陽了。”
他似乎很恐慌:“陽陽活著就好,陪在爸爸身邊就好。”
我看著他倉皇的臉,看了很久。
這好像不是一個夢。
我的爸爸好像回來了。
我扯起乾裂的嘴唇,笑了。
那時候我以為,大人一旦保證,就一定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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