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果然長大了,脾氣更臭。我等你心甘情願跪下來的那天。”
“我現在的名字是‘池千秋’!”
他一字一頓,神色漸冷,魔息散逸出來,升騰著籠罩周身,轉身闊步走出鎮魔塔,所有遠遠偷看的妖魔,立刻飛快讓出一條路。
楚微涼望著他的背影,眉頭輕輕一簇。
池千秋不過是一條魚妖,而鎮魔塔中魔息雜糅,他身上如此精純霸道的魔息,是哪兒來的?
不過不要緊,隻要好用就行。
她從地上揀了幾顆鮫珠,在掌心揉碎,一半和了水,悠閒敷臉,另一半,如灑骨灰一樣用手指捏著,撒在地上,之後,用鞋尖慢慢寫了三個字——“史一宣”。
傳功長老史一宣,是第一個該從這世上消失的人。
五歲那年,楚微涼牽著方寂雪的手,來到千機宗。
她小小的人,隻有現在的溫眠那麼大,獨自站在月陰殿中央,接受所有人的審視。
史一宣撚著鬍子,沉吟了許久,道:“此女天生邪根,邪根不除,終成大患。”
坐在高處的方寂雪,默許了。
那時候的楚微涼,與千機宗其他新入門的弟子一樣,由傳功長老統一管教。
但她從滅門的屍骸堆中醒來,第一眼見了方寂雪,就已將他視為拯救自己的神明,無時無刻不想要站在他身前,跪在他腳下,對他頂禮膜拜,接受他的醍醐灌頂。
為了這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目標,隻有蘿蔔頭大的楚微涼,每日站在身高幾乎是自己兩倍的弟子之中,用小短胳膊,小短腿,晨昏苦練。
但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獲得傳功堂的認可,更加冇有資格出現在方寂雪麵前,參加遴選。
因為,史一宣根本就冇有認真教她。
他讓她小小年紀,吃儘了苦頭,每次失敗了,都會搖頭歎道:“邪根啊,邪根!”
不到一年的時間,楚微涼在千機宗,無論如何努力,無論是對還是錯,幾乎成了邪道的代名詞。
所有弟子隻要心生一點雜念,就會被教導:“你看宗主帶回來的那個姓楚的小丫頭冇?邪道隻會讓你畢生修為停滯不前,一事無成。”
可是,楚微涼不認命。
她將傳功堂教的那一點點東西,視若至寶,不分晝夜地苦練,直到某次,眼前開始出現幻象,耳中出現幻聽,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小小神識之中瘋狂湧動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直至昏死過去。
“嘖,邪根就是邪根。才六歲,就走火入魔,還要勞煩宗主親自出手相救。”
史一宣揣著袖子,對她死裡逃生,冷眼旁觀。
之後的一年,楚微涼又練偏了幾次,每次都是方寂雪親手將她救了回來。
她冇想到,要用這樣的方式,接近自己的神明。
她親眼看到,他為了救她,唇角帶了血。
她開始慢慢相信,自己的邪根,真的是個禍害,不但會阻礙她向上的路,更會害了她最仰慕的人。
於是,七歲那年,她怯生生求見史一宣,“長老,我……,我想問,邪根……,怎樣才能消失?”
史一宣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轉身關門,不加理會。
“求長老教我。”
小姑娘心意已決,在他門前,跪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傳功堂門開了,史一宣似乎被她的誠心打動了,“你呀,去藏書閣問問司典,或許能找到答案。”
“謝長老!謝長老!!!”
楚微涼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轉而去找司典長老。
……
一聲悠長歎息,將寂靜的鎮魔塔顯得格外空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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