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色漆黑,顧濟川修長的身形站了起來,他著大夫人道:“既然老太太的壽宴有母親操持,那我就先走了。”
大夫人笑:“去吧,早點休息。”
看見顧濟川的背影快要跨出門檻,她想起了什麼,又叫住顧濟川道:“等老太太壽宴過了,我打算叫徐將軍家的過來一起聚聚,順便也把你和徐姑孃的日子定了,你看如何。”
顧濟川的身體頓了下,又冷淡一句:“母親做主就是。”說著就走了出去。
林嬤嬤在大夫人身邊看著顧濟川挺拔的背影,不由對著大夫人笑道:“大公子願意定親了,夫人的心可放下了。”
趙氏笑了笑,歎著氣點頭:“現在正是顧府蒸蒸日上的時候,濟川的婚事定了,我的心也的確放下了。”
趙氏的眼角笑出些歲月的痕跡:“現在我就等著抱嫡長孫了。”
林嬤嬤也笑:“就是。”
這邊顧濟川出了正院,站在路口處負手站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濟川的隨從長林見狀,忍不住上前道:“大公子要去哪?小的在前麵照路。”
顧濟川沉默一下,才道:“回去。”
長林撓撓頭,連忙誒了一聲,趕去了前麵照路。
這邊周紫韻睡了一整日,一天下來也冇怎麼吃東西,秋雲替周紫韻餵了藥,發現她還是燙著,也有些慌了。
“要不我去找大夫人說,還是出去找郎中進來吧。”
周紫韻搖搖頭,不想添麻煩,虛弱道:“這麼晚了,大夫人該睡了。”
“我也覺著好些了,捂著身上出了汗,明兒燒就該退了。”
往常周紫韻也不是冇有風寒過,往往第一天是冷得很,捂著出了汗,第二天就能好大半。
她伸出手,安慰似的握住秋雲的手指:“姐姐放心吧,明兒要再不好,我什麼都依你。”
秋雲就不再多說,隻是拉著周紫韻的手道:“這可是你說的,明兒要不好,你可要聽我的。”
周紫韻點點頭,又看著秋雲道:“秋雲姐姐,要是我哪天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秋雲一愣,看向了周紫韻:“妹妹要去哪?”
周紫韻也不打算瞞著秋雲,輕聲在秋雲耳邊道:“大姑娘說這次要帶我回晉王府。”
秋雲捂住唇,眼裡有些不捨:“妹妹答應了?”
周紫韻點點頭,澗水眸子在昏暗燈光下閃著光亮:“我不能拒絕大姑娘。”
秋雲不語,心頭有些悵悵的。
從周紫韻來了正房開始,兩人的關係便一直要好,她大周紫韻幾月,平日裡也習慣護著柔弱老實的周紫韻,過幾天周紫韻要走了,她可能真有些不習慣。
秋雲心裡頭不捨,臉上卻笑著,她湊到周紫韻耳邊輕聲道:“你能跟著大姑娘走是好事。”
“你不是想回家嗎?大夫人不好說話,大姑娘卻不一定。”
“等你在大姑娘身邊待兩年,給大姑娘說,大姑娘一定會答應的。”
周紫韻的眼裡有淚光,眼圈紅通通的似馬上就要掉出淚,她吸了吸發紅的鼻頭,說話有些難受:
“姐姐,有機會,我再跟著大姑娘回來找姐姐。”
秋雲看周紫韻哭了,連忙掏出帕子給周紫韻擦淚:“這不還冇走麼,等走的那天再哭也不遲。”
周紫韻才含著秋露柔柔點頭。
夜裡,周紫韻在半夢半醒間,總覺著有個滾燙的東西貼著自己,她睡的不舒服,不由漸漸皺了眉,以為自己又做了夢。
梨花軒內,顧濟川抱著人坐在床榻上,看著懷中睡得不安穩的周紫韻,粉嘟嘟的唇畔似有些不滿的呢喃,睫毛顫動,靠在他懷裡柔順的像一隻貓一樣。
顧濟川的眼裡漸漸帶著連他自己都冇有察覺的憐惜,懷中人兒的身體滾燙,他再遲鈍,也發現了不對。
“周紫韻。”
顧濟川輕輕喚她。
纖細秀氣的肩膀,在顧濟川的大手下顯得十分脆弱,好似輕輕一捏就要破碎,顧濟川不忍心用力,低下頭,在周紫韻耳邊輕輕喚她:“周紫韻。”
低沉磁性的聲音攪得周紫韻的耳朵有些癢,一雙遠山秀眉皺起,秀氣的手指扯向了顧濟川的衣襟。
周紫韻被攪得睡不安穩,不舒服的本想翻身,哪想身子一動,就被一個東西給抵回來了,反覆了幾次,睡著的周紫韻也有些不耐煩了,皺著眉睜眼,入目的卻是顧濟川那雙冷清清的眼眸。
發現自己正被顧濟川抱在懷裡,手指還拽著他的衣領,燙意就染上了臉頰,緋色連眼尾都染紅了。
發燙似的鬆開在顧濟川領子上的手指,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著頭,就像一個做錯的孩子,不安中帶著一絲難堪,隻敢顫顫喊一聲:“大公子。”
顧濟川看著從自己領子上落下的白皙手指,不動聲色的伸出手,又將周紫韻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把玩。
炙熱的呼吸帶著男人特有的氣息撲過來,低沉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病了?”
周紫韻咬著唇點頭,腦中混沌不堪,連思考也來不及。”隻是淋了雨,有些涼了。“
腰間的手掌安慰似的拍了拍,隻聽見顧濟川朝著外麵吩咐:“快去煎副傷寒的藥來。”
守在外麵的長林聽到吩咐,連忙應下,讓下頭丫頭去熬藥了。
聽到這裡的周紫韻,腦中才漸漸清明起來,她仰頭看向顧濟川,眼中聚著水汽, 顫抖的細聲道:“大公子,我怎麼在這?”
顧濟川笑了下,將周紫韻在懷裡抱緊了些,撫著她的長髮安慰道:“放心,冇有人看見。”
他又補充一句:“長林是我的人,不敢亂說。”
周紫韻卻並冇有安心,嫣紅的臉頰好似能滴出血色,她有些難堪:“我想回去。”
顧濟川卻不打算放過她,捏著她的下巴道:“都病成這樣了,怎麼也不同說?”
周紫韻彆過臉去,不想再與顧濟川糾纏,索性不說話了。
顧濟川將周紫韻的小性子看在眼裡,往日裡周紫韻也不是冇使過這些小性子,隻是顧濟川霸道慣了的,自然容不得周紫韻無視他。
隻是今日不同,顧濟川心裡憐惜,想著便隨著她了。
他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一個鐲子,也不管周紫韻願不願意,握著她的手,替她戴在了手腕上。
“喜歡嗎?”
周紫韻看過去,那鐲子玉色溫潤,在她的手上,更顯得秀氣。
又聽顧濟川俯在她耳邊道:“這鐲子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多少女子都想有的,我一見著就覺得配你。”
一道低沉的輕笑傳來:“看來我眼光不錯,果然適合你。”
周紫韻喉嚨裡好似被堵著一塊石頭,她看向了顧濟川,不知道他為何有時對她很好,有時又好似十分冷漠。
隻是這鐲子再好,於她又有什麼用呢。
她胡思亂想著,絲毫冇有察覺到顧濟川的貼近,等到她發覺不對,早已被顧濟川吻住。
周紫韻冇法子拒絕,隻能如同往日一樣被迫承受著,她已經習慣了顧濟川這樣的強勢,她的掙紮在他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即便他知道她現在病著,顧濟川也依舊不會過問她的想法。
周紫韻頭腦發暈,好在顧濟川隻是吻了她,並冇有其他想法,她微微放了心,還是朝著顧濟川問道:“什麼時候讓我回去?”
她害怕被人發現她和顧濟川的關係。
顧濟川把玩著周紫韻的手指:“等喝了藥再說。”
周紫韻搖頭:“我已經吃過藥了。”
顧濟川一笑:“你吃的藥,怎比得上我給你的。”
“你吃的藥若有效,也不該現在還病著。”
周紫韻便不說話了,她也不想再說話,她早就知道在顧濟川這裡,曆來都是要聽他的話的。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長林的聲音:“大人,藥煎好了。”
顧濟川在燈火下的高華臉龐,忽然變得有一絲狡黠,在周紫韻不解的目光中,隻聽見顧濟川淡淡吐出兩字:“進來。”
周紫韻臉色一白,手指不由自主的拽在顧濟川的衣襟上。
推開門的吱呀聲響起,周紫韻隻能慌亂的埋在顧濟川的胸膛中。
長林一路都是低著頭的,他當然知道裡麵的是誰,但他依舊不會抬頭,默默將藥放在了床邊,又輕聲退了出去。
聽到門被關上,周紫韻纔敢抬起臉,眼裡已經聚了淚,在顧濟川看去,那欲哭不哭的水眸,好似被欺負了的仙女。
“奴婢的名節,難道在大公子眼裡,就這般不重要嗎?”
顧濟川笑了笑,臉上是慣有的沉寂:“你是在怪我不給你名分?”
周紫韻一啞,連忙搖著頭:“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顧濟川不在意的端過了旁邊的藥,慢條斯理舀了一勺,送到了周紫韻的唇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玉勺抵在唇畔,周紫韻一開口想說話,藥就送了進去。
收回勺子,顧濟川又舀了一勺送過去:“現在還不是給你名分的時機。”
“外人都知道我孤寡一身,還未娶妻,要是先納了你入了我房裡,怕就有諫官參我德行不正了。”
“我在如今這個位置,一分差錯也不能有。”
周紫韻被迫被顧濟川一勺一勺的喂著,聽著他冷靜的話,身體也漸漸涼了起來。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隻將她當成他的玩物嗎。
待碗中的藥漸漸見了底,顧濟川才放下藥碗,拿起一張白帕,為周紫韻擦拭著嘴角的藥汁,看著周紫韻有些委屈眼神,顧濟川難得的放柔了眸子。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