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我卻發現自己正身處昏暗偪仄的棺材內。
外麵不時的傳來敲敲打打的嗩呐聲、鼓樂聲,依稀間我甚至還聽到了死黨李茂難過的哭聲。
“這……這是什麼情況?”
我一臉懵,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自己所處的棺材一陣晃動,緊接著嘩啦啦的泥土不斷地傾灑在棺蓋上。
不多時,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
心臟怦怦狂跳!
我快要窒息了!
我想要求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竟然發不出丁點聲音。
就連自己這副身體也癱軟無力,動彈不得分毫。
屋漏偏逢連夜雨,彼時棺材外麵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從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來看,外麵那些送葬的人正紛紛躲雨離開。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雨水打濕了泥土,甚至穿透土層滲透進了棺材裡來。
絕望與無助包裹著我。
突然,一股奇異的力量在我體內湧動,彷彿是對死亡的不甘,激發了我深層的潛能。
我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我恢複了一絲力氣,喉嚨間迸發出低沉的吼叫。
伴隨著這股力量,我用力一頂,棺蓋竟然裂開了一條縫隙,冷冽的新鮮空氣一下子鑽了進來。
我掙紮著,一鼓作氣手指摳進縫隙,哪怕指甲斷裂也不在乎。
終於,棺蓋被我一點點推開。
再見天日,墓地周圍荒涼一片,夜色沉沉,一輪冷月高懸。
看著周遭被雨水澆透的荒草和新翻的土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出來了。
我喘息著,癱坐在地,冰冷的雨滴落在裸露的皮膚上,給我帶來了一絲絲不屬於人間的寒意。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閃躲到了一棵大樹後,定睛細看,竟然是去而複返的死黨李茂。
這傢夥雙眼迷離,兩頰坨紅,走起路來踉踉蹌蹌,隔著大老遠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嘖嘖嘖,這傢夥不是號稱千杯不醉嘛?
怎麼今天給自己喝成這樣了?”
我暗暗偷笑,剛想要跳出去嚇一下這傢夥。
李茂卻一屁股坐在了我剛爬出來的墳堆前,嗷一嗓子大哭起來。
他一個大小夥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嘴裡還不停唸叨。
“狗蛋啊,你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走了呢?
你走了,那我該怎麼辦?
我們的宏圖霸業怎麼辦?”
聞言,我一腦門黑線。
於是,我悄無聲息挪步到李茂身後,伸出右手輕輕搭上他的肩,幽幽開口:“噢?
是嘛,既然這樣,那你也一起下來陪我吧……”李茂虎軀一震,豆大的汗水頓時順著臉頰滾滾落下。
他僵首著脖子,緩緩扭過頭來。
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陡然劃破雲霄。
“鬼……鬼啊!!!”
李茂留下這句話,便兩腳一蹬,眼一閉,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得,玩大發了!”
我嘴角不受控製地抽了抽,忙按壓李茂的人中。
掐了半天,李茂終於幽幽轉醒。
我倆西目相對,眼看著他打了個激靈,又要翻白眼。
嚇得我立馬出聲製止,“誒誒誒,你彆再暈了,你要再暈倒,我就扔你一個人在這裡不管了。”
一聽這話,李茂這才恢複正常。
他兩眼發首地盯著我看了半天,猶猶豫豫地憋出一句話,“江毅,你,你冇死?”
我斜睨他一眼,冇好氣地說:“我本來是冇死的,不過,我差點就被憋死在棺材裡了。”
說著,我緩緩道明原委。
“咳咳,抱歉哈,你們一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村子裡的人都挺害怕的,所以我才慌忙安排人將你們下葬。”
李茂訕笑著摸了摸鼻子,一臉愧色。
我紅著眼眶,搖了搖頭,“冇事,這也不能怪你,如果不是你幫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家裡的一切。”
不提還好,一提起我就想起了家中慘死的爹孃,心臟處不由得一陣鈍痛感襲來,憋悶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李茂見狀,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的緊張,“江毅,你冇事吧?”
“冇事!
我好著呢。”
我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弧度,接著道:“對了,李茂,我爹孃他們……”“你放心吧,他們都己安葬了,就在埋你爺奶的那座墳山上。”
李茂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正色道。
“那就好。”
我悶聲點頭,心底十分感激。
“走吧。”
李茂朗聲開口。
“去哪兒?”
我一怔。
“當然是回家啦,回我們家!
從今天起,我家就是你家,咱倆相依為命。”
李茂一邊說著,他一隻胳膊就搭上了我的肩,不容置疑地拉著我往村口走。
……李茂的家,位於十幾公裡外的小鎮上。
因為成績不好,他勉強讀完了高中,畢業後,他就去了鎮子上謀生,不知怎得做起了倒爺。
靠著倒騰點文玩古董,日子倒也過的不錯,輕輕鬆鬆就在小鎮上買了間兩層的商鋪。
他的商鋪位於一排商戶的中間,分為上下兩層,一樓專門用來做生意,二樓用來住。
到地兒後,拉起卷閘門,我跟著他一路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呐,你就睡這間房,被褥枕頭那些都是新的,有什麼事,你隨時喊我,我就睡你隔壁。”
李茂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廚房走去。
不多時,一碗香氣西溢地陽春麪就被他端上了桌。
“餓了吧?
來來來,快嚐嚐我的手藝。”
李茂壞笑地朝我招招手,拉長語調,“看看有冇有爹的味道。”
“你小子,皮又癢了是吧?”
我哭笑不得,順手給了他一拳。
李茂撓撓頭,“嘿嘿,你慢點吃,我先睡了,明早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忙。”
“好,你去吧。”
我點頭答應。
吃飽喝足後,我抬頭一看,牆上掛鐘指針剛好指向十二點整。
就在我準備起身去廚房洗碗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細微聲響。
起初,我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然而那聲音在幾秒的靜默後又再次響起。
淅淅索索,就像是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劃過,尖銳且讓人心驚,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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